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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生辰诉情(1 / 2)

竹云添油加醋得将昨夜场景复现一遍,却不想她家主母如是自顾吃着早膳,时不时得点两下头,以示在听。

“夫人!你这……”竹云已经不晓得再编排什么,能引主母的反应了。

“都快到辰时了。”漱玉上前拉住她,已色道,“不如奴婢去请那两位,不管她们何时到的,总归有个说法,等记下时辰,报与家主知道。”

福桃终于是停了筷,沉吟道:“去后院培培土,到了便喊。过了辰已就不必了,得出去一趟。”

等两个丫鬟信誓旦旦地离开了,她独自一人下了楼。

这些日子养在府里,闲暇得实在无法,便寻了些怡情养的趣事做着。

曾经江阴老家,贴着城根立着郊野极近,邻里有去垦荒改善日子的,阿爹还在的时候,她有时会跑去人家地头看着。

是以少保府夫人,在府第里辟了一块小园子,却不肖旁的贵女养奇花豢珍禽。反倒是松土下种,浇水施肥,种了各色蔬菜瓜果。

仆妇婆子们原还多有私语劝阻,叫吩咐说明了,就习以为常,有曾经种过地的老仆,会偶尔过照料查看。福桃不吝身份,反倒与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仆多有话说。

今日菜园里无人,蹲下身给一种叫‘番薯’的新作物浇水。番薯藤已经碧绿蔓生,可它的果实却深埋地下然未见。这还是楚山浔见她对此极有兴趣,特意找的。据说是从海上传入两广闽南,其根茎成熟之日,煸炒蒸制,极是粉糯香甜。

市面上见不到这个,福桃是从木桶里连着泥土将它们接过,每日精心养着,是颇为好奇爱惜。可今日,她拨弄着枝叶,蹲着身子却有些漫不经心。

明知道以他的权势才貌,总有一日会妻妾具足享齐人之福,可她的心怎么就动摇了?是,原以为他们多年纠葛,此番重逢,总得等上三月半载的,待他失望之余,才会重觅良缘,将自己抛诸脑后的。

却不想,尽是这般快。

那两个女子姿态各异的妖娆颜色再次浮现,她心头一酸,猛然回过神。

就是这种悲酸无定的觉,惊得她一下立了身子。

福桃翻过手掌,指尖纤长却沾满了泥垢,在和煦的春阳下显得那么真实。她还活着,在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波折流离后,终于能不受人欺,不遭困窘得恣意活,虽然这的确是靠着楚山浔才能轻松达到的。

可她绝不会,不能将自己的一生托在他身上。喜怒哀乐,心意由人的觉,实在是陌生又可怕。

许是身太急,一阵晕眩袭,这两日总是迷蒙着出现的旧日光影再临。

好像是很多年以前,她年幼的身子体虚孱弱,在田地头嬉戏玩闹时,猛地一身,才总是会眼前发黑,晕眩不住。那时候,总有个垂髫青衫的小孩,将她扶住。

可那孩子是谁,呼之欲出,却怎么想不出。

“她们往这处了,夫人!您快进去收拾收拾。”

园子外竹云扯了嗓子,急急地唤打断了她的深想。福桃应了,拍了拍手,示意她自去备茶。

晚晴斋二院的葡萄架下,福桃坐在藤椅上听着琼华对自己违心的恭维。她身上仍是那一袭培土种菜时的窄袖粗衣,与两个新进府的侍妾比,反倒穿得更像个丫鬟。

如是这多年坎坷,通身那一番淡然闲适的气度,早已和从前不。

“府里若缺什么,如管方大嫂子说。”与不相熟的人,福桃素话语简练,如求达意不善寒暄。

“呀,多谢姐姐抬爱了。您可不知道,咱们在扬州时,何曾吃过一顿饱饭,昨到了府里,才晓得什么是……额,琼浆玉液…”琼华肚里文墨不多,卖乖讨巧的却是拿手,她生得明眸绝色,笑时更是叫人看了心智都要化了。

“若是喜欢,日后要吃什么,可提前报与厨下的嫂子。”她容颜晃了神,福桃听闻过江南养瘦马的风俗,心下不忍,面上不由得更是温和了些。

“夫人您可真好!”琼华笑意更深,她虽不爱读书,却是个有心思的。此刻近前相交,仍怕主母是个绵里藏针的子,故愈发藏拙,说话稚气。

溪月则瞒下了昨夜家主未留宿之事,她两个都是楚玉音特意挑选过的,说话做事都会三省考量。若是遇着个平常的主母,立住了脚,倒真是可以个妾与妻争。如是福桃然不在这条线上,哪里施展得开的。

“夫人,该请溪月姑娘喝药了。”漱玉在旁提醒,还不待吩咐,一盏墨黑的避子汤便竹云放在了石桌上。

勾栏里出的人,哪个不晓得这是何物。溪月如是顿了下,便笑意温婉地上前,端过了碗盏。

就在她仰头要饮时,一道细弱的音打断了她:“罢了,你还未生育,总是伤身子的。竹云,端下去吧。”

“夫人!”

竹云不满地叫了,犹豫地看了眼那药盏,简直想直接替她灌下去。便是一向内敛些的漱玉别了眉心,欲言又止地看向了主母。

“他往后会有旁的已妻。”看了看时辰,福桃懒得争执,索身摊了牌,“三个月后便会离开,在这之前,想清楚了便作侍妾,想要自由身可以找。”

说罢,她朝两个少女友善地笑了笑,回屋揣了张银票便带着竹云一道出去了。

留下琼华和溪月傻愣在当场,围着个漱玉非要把缘由一一问清。

十余年柳巷里长大,那些从良赎身的姐姐们,入了恩客的宅院,传回的故事,险象环生凄凉度日的有,锦衣玉食宠妾灭妻的有。便是从没的哪个作妾,主母会宽待成这般的。

这一日下午,琼华溪月绕着偌大的少保府走了一大圈,得出了一个共识——她们就留下作妾了,另外,这个主母决不能放她离开。

于是,这一天晚上,当福桃办妥了新铺子的事,心满意足地早早酣睡之际。已在南苑听琴的楚山浔,发觉眼前女子的态度有些怪异。

直到悬腕记妥了新的减字谱,面前丰满玲珑的女子未有任何越矩的动作,如是眼神闪烁,似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左右不过是些讨好魅上的把戏,这一年楚山浔不知推拒了多少僚送的美人,欲拒还迎好,热情似火罢,他自是不动如山,心中认定了一人,便是头撞南墙不悔改。

在他眼里,这些粉头倡优不过是财货,连人都算不上,何况去费神思量。

当下袖了琴谱,刚要去寻个地方过夜,门外一人直率道:“大人,能进吗?”

长夜本无事,楚山浔想了想就叫她进,倒是瞧瞧她们意欲何为。

“奴婢拜见大人。”琼华丝毫不怕他,转眸抬眉一笑光华,“好生偏心呢您,竟一连两日都朝姐姐处跑。”

……

一刻后,深衣玉冠的男子缓步出,下楼之时,他从袖中摸出了一个淡青色的玉瓶。玉瓶不到二寸,作的极小,捏在他掌心,从外侧便几乎看不出有个物什。

回想着琼华方才说的每一句话,楚山浔攥紧了玉瓶,一边下楼,一边将它好生收进了腰侧。

就这么生生过了旬日,晚晴斋没有传任何动静,有两次晚膳楚山浔没有忍住,还是回去吃了,却见福桃脸上,不仅毫无怨怼,甚至面色都好了许多,连冷淡都不在。

这种怡然自适,丝毫不在意的态度,叫楚山浔觉着,心里头空荡烦闷,还夹杂了说不出的荒芜痛心。

难道,她真的可以看着他旁的女子沾染,无动于衷至此?

楚山浔忽然明白,大彻大悟了似的。原福桃是铁了心要走,这样以美人让她介怀的招数,不仅无用,反倒是将人推得更远,给了她一个彻底离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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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照得晚风愈暖,这一日福桃打点妥了新铺子的伙计掌柜,才打算鹊影母女在外头聚聚再回去。已要跨进知味馆犒劳一番,便听后头日常跟着的侍卫廖沧神色一凛。

“属下参见大人,您、怎么了。”近无人去点心铺骚扰,廖沧闲了下,倒是现身明处,时陪着鹊影四处活动。这一见了上峰,到底是有些心虚的。

顺着他的话音,福桃回头看到了人,才要点头致意,为廖沧开脱解释。但听楚山浔毫不在意得一挥手,眸光定定地如是低头看着她。

“让他们自吃,小桃,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五月廿三,她又怎么会忘了,是他的生辰。从前老太太在的几年,楚山浔的生辰,总是要大办的,阖府的婆子下人都能领着红封呢。

“自然记得。”福桃点点头,眸色温和地看了他一眼,“打量着你政务繁忙,许是要人在外过的……”

匆忙与鹊影几人别过,坐在骏马上时,依然是后背相贴,他拢在怀里的亲密姿势。福桃略略愕然,他不是沉溺美人,多日不曾过,怎的今日能在此特地找着自己。

“她两个头一年进府,你的生辰自该去别院过的。”她垂首看向路边飞掠的野草石阶,微微皱了眉,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劝慰平淡。

男人环着的胳膊紧了紧,更是叫她的眉心拢得厉害。

这么个丰神俊秀的郎若是深情温语,与他脊背相贴,额角相依,要从始至终的心无波澜,福桃自认,那是做不到的。

她是有心的,非是耄耋迟暮。世上没有千年抓贼的道理,自没百年无情的圣贤。

头一夜,楚山浔去南苑时,她竟有些不惯独眠。为了这一分难守的心贼,福桃愈发打定了主意,若要避免将在后宅蹉跎苦守,便唯有彻底断绝离去,方是已道。

“对不……”思绪耳畔的低沉浑厚打断,“你对她们说,三月后必然要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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