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古川幻只想隐姓埋名，过上普普通通的养老生活。
结果现在，因为大脑已经完全不再运转，导致他说话不经脑子，非常嘴快地把自己只在心里吐槽小心思秃噜出来了。
但此刻长古川幻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问题，在两面宿傩愈发危险又不明的目光里，直白地说出了近乎告白的话语：“要是你不那么凶的话……我真的很喜欢你。”
刚刚还是有点喜欢，这会儿已经变成不加掩饰的很喜欢了。
两面宿傩活了这么久，也不是没有收到过那些渺小的人类蝼蚁的“喜欢”。
只是那里大多掺杂了极端的恐惧，或是扭曲的信仰，亦或是贪婪的私心，妄图用所谓可笑的“爱”来感化诅咒的王者，使自己成为唯一的特例。
都像个小丑一样可笑得令人厌恶，最后都被无一例外地像虫蟲般被捏死了。
但长古川幻说着“喜欢”的时候，眼里干净得没有一丝其他私欲。他只是在单纯表达自己的情感，丝毫没有渴望得到同等的回应。
他说的讨厌也是如此。
在发现两面宿傩的眼神又开始瞄住他的脖颈时，长古川幻第一次在这尊凶神面前表露了不满的情绪。
“你要是又杀了我，我会更讨厌你的。”
也并没有惧怕，只是单纯的不高兴。长古川幻觉得没人会喜欢时不时地死一下，只是平时都乖乖把话藏在肚子里，此时噼里啪啦全冒了出来。
他微微鼓起脸颊，眉毛竖起来，一贯温和好像没脾气的神官脸上第一次出现这样孩子气的神情。
简直像在……
撒娇一样。
两面宿傩嗤地笑了一声，手指捏住青年的后颈，像提起一只不满到敢想主人亮爪子的猫儿，语调意味不明：“……跟我撒娇可没用啊，小鬼。”
长古川幻微微睁大了眼睛，瞳孔里浮现出一丝震惊，明了地显示出一句话：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换成别人，这时候估计死了一百次都不够。
里梅一直在旁边低头默默熬汤，当做自己瞎了聋了。
但是两面宿傩此时心情明显还不错，大发慈悲地没有继续把眼神在青年脖子处转悠，也没计较他的冒犯，只是又拿出一瓶烈酒，毫不客气地命令道：“喝。”
他想看看这小鬼还能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以及……会不会露出什么样的马脚。
至于要是真把他脑子烧坏了……
那两面宿傩最多可惜一下失去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消遣。
即使此刻因为兴趣对眼前之人破例，诅咒之王依然是一如既往地无情残酷。
不过长古川幻这时候已经醉了，对烈酒也就没那么排斥，甚至觉得好像还挺好喝的。
他就那么乖乖捧着酒壶，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了下去，末了还舔舔嘴巴，轻轻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当习惯了这酒的辛辣，涌上来的甜美回甘的确令人沉迷不已。
然后长古川幻呆呆地眨巴眨巴眼睛，没等两面宿傩再有动作，他脑袋晃了一晃，突然一头往两面宿傩胸口栽去。
两面宿傩及时提住了他的后衣领，就看到这小鬼头已经垂了下去，眼睛也闭上了，手脚软软地耷拉下来。
要不是还有微微的呼吸起伏，简直跟死了一样。
任凭两面宿傩拎着他抖了又抖，也没有半分醒转的迹象。
“……”
两面宿傩嫌弃地把醉到睡死过去的人扔到冰凉的石头地面上，兴致一下子被浇灭了。
……最后干脆用脚尖把人踢得远了点，眼不见心不烦。
一直沉默的里梅把熬好的汤呈过去，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只是在入夜后顺手给睡得无知无觉的青年盖了张毯子，以免他真的就这么被冻死。
一无所知的长古川幻咂咂嘴，在睡梦里拢了拢毯子，蜷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