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听他管沈萍叫“姨”,忍不住问道:“你同沈老师什么关系?”
“我母亲的堂妹,里头辈分弯弯绕绕的说不清楚,统统叫姨就是了。”他答得很随意,比起谭柘的小心翼翼,更像是主导着整个棋局之人。
她轻轻的“哦”了一声。
低头看了眼手表,惊讶道:“都八点多了,你快送我回去吧,我十一点有门禁。”
他低头瞟了眼:“这才哪儿跟哪儿啊,过去也就一个多小时,这么猴急做什么?”
她还是坚持道:“总不能卡点进屋吧,灯都熄了,我还洗漱呢,真该走了。”
他看着她着急的模样,觉得有趣,妥协道:“好吧。”
梁洛河开车很快,几回转弯时都没有减速,车随着侧转的离心力微微漂移出去,谭柘一路惊慌失措,下车时才缓过神来。
到校门口时,梁洛河还颇为得意的炫耀道:“瞧,一小时都没到,以后坐我的车,用不着急。”
她开了三回门扣,才勉强将门推开,手臂因为一路上用力抓着车门,早已经酸软无力,十分僵硬地挤出一个笑容,道:“谢谢你了。”
她转身阖上车门,耳畔却接连传来两声车门关闭的声响。
梁洛河走到她面前,道:“我送你进去。”
两人并排走在大道上,夜晚的校园已然安静下来,静谧的有些过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甜丝丝的气味,和着初春暖融的微风。
谭柘腿还软着,步子迈的很小。
经过湖边时,偶遇清风微拂柳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谭柘不自觉被吸引,凑近前观赏,回头问道:“你知道吗,我的名字也是一种植物。”
他嘴角扬起弧度,道:“知道。”
他说:“北京有个潭柘寺,你知不知道。”
谭柘摇了摇头,道:“一直以为是别人逗我的,有天亲自上网查了查,才知道真有这么回事,可惜一直没时间去看一看。”
“那里柘树很多,你这个名儿,北京人都知道什么意思。”
她看着柳枝歪头,道:“是吗?”
似回忆起什么,甜笑道:“从前我总要替别人解释名字,如今终于用不着了。”
那一笑,突然融化在了梁洛河心尖上。
他猛地上前将谭柘推在身畔的白杨树上,无视怀中忙乱无措的眼神,自顾自吻了上去,如同擦拭一件珍宝般认真的缠绵、辗转,妄图更加深入那刻,感受到了来自唇上的推拒。
谭柘完全怔愣在了原地,一股烟草的气息慢慢侵入唇舌,愈发凉薄,终于在完全沉沦前清醒,慌乱的在他唇上撕咬。
他放开了她。
眼前是绯红欲翻飞的云层,是红粉落入砚池调和出的血色,他轻轻抚触这片红晕,将她额前的碎发撩至耳后。额上有一层细密的汗丝,他一并轻轻擦去。
谭柘委屈的要哭出来,想要抽身离去,却被他用力地按回原地,后背是树皮粗糙的质感,划在她裸露的脖颈上,留下酥麻的触感。
他凝视着她,也强迫她凝视。
“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他唇上洇出一抹血迹。
她静看血丝渗出,清醒地说道:“梁洛河,我平时很忙。”
“没关系。”
“我要做科研。”
“那就做。”
“我……”
他没有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道:“如果只是这些,都无法成为你拒绝我的理由。”
两人沉默在原地。等一个结果生根发芽。
谭柘开口道:“或许这些对你不重要,可对我来说,就是全部。”
他继续解释:“我没有要阻拦你的意思。”
“我们之间,真的够熟悉彼此么。”她的眼睛看进他眼底,他们不过是一对只见过几次面的人,她不相信一见钟情,何况,如今早已不是一见钟情的时宜。
梁洛河凑得很近,道:“不熟悉,可以慢慢熟悉,柘柘,你真的要这么急么。”
“柘柘”二字在他口中,有种说不出的酥软力道。她有些站不住脚,若不是他紧紧撑着,恐怕早就要跌落在地。
他最终还是松开了她,道:“我不是个急性子的人。”
两人又走回方才的道路,目的明确的送她到寝室楼下,看着她,从楼道口消失身影。
轻轻摸了摸唇上的伤口,血渍早已干透,除了那一块粗糙的触感外,已经触不出其他异样。
或许是错觉,风中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气,温柔又独特,像她的人一样,值得万千娇养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