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从身后被抓住,谭柘顺着力道被拉到他的面前,正对着他:“柘柘。”
她不忍心看他,默默别开脸去。
“怎么了,柘柘。”
“梁洛河,你没经过我的同意,你什么意思。”谭柘质问道。
“怎么,不愿意了?”
谭柘脑子混乱,紧紧咬在下唇上,似要渗出血来。“我……”
“梁洛河,你什么时候能不那么冲动?你知不知道我,我有问题啊!”谭柘歇斯底里,“如果我的病传出去,他们会冷落你、嘲笑你,会连带着认为你也有问题。你能不能对自己也负点责任。”
就如当年一样,莽撞冲动,为她出头,毁掉自己前程。这是谭柘最不希望看到的事,可却一次次的在她眼前发生。
“你能不能多替自己想一想,我其实,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谭柘。”梁洛河语调沉静,双手按在她的双臂上,强迫她正视自己。“没有人会认为你有问题,你只是病了,这很正常。你会恢复,会变得健康。”
“谭柘。”又一次重复,“我很清醒。一直以来,我都很明确。看不清想要什么的,是你自己。”
“你的付出我永远没办法偿还,你不要再在我身上……”谭柘的声音逐渐减弱。
2015年,谭柘在北京的中央机构做实习记者,遇上的第一个报道,关于一名无差别**犯罪者。
她看着每一位当事人亲属伤心欲绝的姿态,心也跟着破碎。她越过编辑,强硬地选择曝光犯罪者面容,一夜之间被推上风口浪尖。事件的**褒贬不一,可网络暴力永远大过真理。不论对错,谭柘受到处分。
当晚,外婆担心她,独自一人乘坐飞机前往北京,却连萧山机场的门都还没有迈进,遭遇事故。她甚至无法想象,从未出过远门的外婆,究竟是怎样的着急,要千赶万赶地朝她而来。梁洛河为她,强压新闻,触怒母亲,错失他渴望多年的亲情。
一切一切,沉重负累。谭柘一人,无法承受身边人太多的付出。只觉得自己单薄的如同一张纸,浸透了雨水,变得沉重、褶皱,再也无法恢复如初。
梁洛河看进她的双眼,深不见底,仿佛直入心底。“谭柘,你的病会好,不要想太多。”
“任何人的付出,都不需要你来承担。柘柘,放轻松,把过去都忘记好吗?”梁洛河拥她入怀,用温润的双手遮住她的双眼,陷入无尽的沉溺中。
“我们重新开始,好吗?”像是祈求般,“就当是送我的礼物。”
掌心有些微微的濡湿。是她的眼泪。
要继续吗,继续陷入一个看不见未来的梦。如同驾驶一艘迷航的帆船,明知前方是危险,却被暴风的风眼越吸越近,无法自拔,自甘溺亡。
谭柘拉开他的手,用被泪水冲刷过的清澈眼眸回望,不自觉踮起脚尖,轻轻啄吻在那张如刀锋般的薄唇上,如同品味珍馐般小心翼翼,万分珍惜。
梁洛河神色微动,环着她的双手愈发收紧,好似要将人刻入自己骨血里去。自叹,这一刻终是来得太晚了。又或许是恰逢时机。
三年蹉跎,沧海桑田,一切终归原位。万般愉悦,喜不自胜。从此一切,入骨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