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瑾珩记得那个地方，第一次进卓运坊的时候，他就特别留意过，虽然没有亲眼看见20号那间房，但是不难推测，应该是在赌场二楼最偏的一处角落。
中孝山野说的话他没有全信，即便自己手里掐着对方的死穴，他也要等求证过后才会相信。
纪瑾珩眼神凶狠，再次质问道：“你确定不知道‘冰山小组’的落脚点？”
“不知道。”中孝山野泄气道。
“如果让我发现你有隐瞒……”
中孝山野抢声：“不，我已经把知道的全告诉你了……绝对没有半点隐瞒！”
纪瑾珩盯着他观察良久，从那张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的求生欲，最后松开手，量中孝山野不敢撒谎，纪瑾珩直起身，擦了擦手上的血污。
“拉下去处理一下伤口。”他把脏了的手帕扔给手下，吩咐道。
旁观的众人这才从刚才的一幕幕中回过神来，听到命令赶紧上前善后。
蒋飞等人已经在审讯室门口等候多时，不知什么时候周立也来了。
周立是听到刑讯科有人放枪才赶过来的，他原以为有犯人越狱，虽说可能性很小，但以防万一还是得过来看一眼。结果到了审讯室才得知，纪瑾珩他们已经把一支日谍小组成员都尽数抓获，这离江广柔问他要人才过去两天，他们情报组办案子从没有这么神速，并且还都审得差不多了，只剩一两个难嚼的硬骨头。
蒋飞都撬不开口，却让纪瑾珩这个外行上，周立起初不知道这个新下属的厉害，有些怀疑，但当他旁观完整个审讯过程，一切疑虑就都消失了。
只能说，又心狠又有能力，看似不择手段，实则内含技巧，一步步摧毁敌人的心理防线，这绝不是普通人能比得了的，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纪瑾珩出门看到周立，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想到一定是自己那几枪的动静把人惊动了，于是端端正正行了个军礼，“周组长。”
周立欣慰地点头，眼里的赞许不加掩饰，“瑾珩，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对于周立的夸赞，纪瑾珩既不推辞也不独揽，他大大方方道：“周组长有所不知，属下之前与范队长追踪这支间谍小组时，曾和那名日谍头目交过手，这才对他的情况了解得多一些，再加上蒋队长已经把剩余几名犯人审讯完毕，所以属下手里才有了筹码，不然还真不敢这么办。审讯的事，属下之前倒是请教过蒋队长，其实这回也是赶鸭子上架。”他看了一旁的蒋飞一眼，“属下是听几位队长在讨论，他们愿意带带属下这个新人，属下才厚着脸皮主动说试一试的。”
他这番话说得颇有技巧，既是事实又不是事实，偏偏还把参与进来的人都夸了一遍。
原本，他一个情报科的新人，没有上面的授意，审讯这活是轮不到他的，何况正儿八经负责审讯的人就在跟前。之前没别人就算了，现在周立在，他不知道周立看到这幅场景会怎么想，但难免会怀疑到蒋飞等人的能力，为避免这样的误会，以纪瑾珩的心思也会出言解释。
特调处个个都是八面玲珑的人精，周立听纪瑾珩这样说，看人的眼神便不觉多了几分深意，看来这个下属不简单啊。
他想到这样的人物是自己手下的人，觉得捡了便宜，虽然在三队……但也不要紧，当下便动了培养的念头。
“这案子一直是你们三队在办，我如今横叉一脚也不合适。”周立得知案子进度飞快，成果不错，自然喜闻乐见，他是情报组组长，下属任务完成得漂亮他无论如何都是有功劳沾的，倒不如放手让他们自己干，于是道，“我这边还有任务，你们继续处理你们的事吧。”
纪瑾珩见周立背影匆匆，就刚才交谈的过程中，让他觉得这人和江广柔还挺像的，不过远比江广柔的城府深得多。跟此人打交道是早晚的事，看来要准备接触接触了。
蒋飞探头看人走远了，拍拍纪瑾珩的胳膊，纪瑾珩一回头，一根大拇指就竖在了他眼前。
“小纪，你是这个。”蒋飞露出大板牙笑道，他自然也明白纪瑾珩刚才那番话的意思，但是他如今已经和纪瑾珩相熟，熟人之间不整那些虚的，有些细节记在心里就好。
“没想到，他们的目的居然是洛阳空军总部，破坏军事会议，简直胆大包天！”
南京军事会议的召开特调处内部人员是知晓的，机密会议的保密工作和安全工作一直都由他们负责，所以他们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会议的大体内容，其中一项就是关于支援绥远抗战的战略政策。
付总司令向委员长请求空军支援，这事得商量，成不成还要集合各位空军上将和政治要员一起分析利害。
洛阳是国党空军基地，几乎所有的空军高官和精英都聚集在那里，同时那里云集着地位等同陆卫疆一样的军中大佬。全国的侦察机、驱逐机、战斗机和轰炸机都从那里出发。
委员长就这么一块宝贝疙瘩，甚至别人都不放心，亲自交给了自己的夫人打理，要是出了事，还不知道怎么心疼，而且到时候可想而知，绥远那边要飞机的事肯定也黄了。
当然，日本人这次的最终目的也已昭然若揭。
华北一直不太平，小日本别的不行，专会搞策反和挑拨离间，因为他们人少，中国又太大，所以一直妄图利用中国人克制中国人。
日本人自占领东三省之后，野心愈发不可收拾，他们对华北贼心不死，为此甚至制订了一整套歹毒的计划。
自1933年侵占热河和冀东之后，日本人就妄图建立一个类似伪满洲国的“蒙古国”。他们把实现该目标分为三步：第一步占领蒙东。随着九一八事变，东北军溃逃，这一步已经得逞。第二步是通过制造“内蒙古自治运动”分裂内蒙古，如今看来也差不多了。现在到了第三步，在此基础上侵占察哈尔、绥远两省，建立一个名为“蒙古元帝国”或“元共和国”的傀儡政府。
绥远这个地方一直处于战略要塞，如果这次绥北战败，日本人扶持的德王占据绥远，关东军将对整个华北呈三面包围的攻势，届时再联合华北、关东的兵力一路南下，长驱直入。
日本人从甲午战争起就在向中国源源不断输送特务，有的特务甚至早在中国扎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