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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番外1(1 / 2)

雨还在一直下着,不过总算小了些,砸在身上的时候不会那么疼了。

蒋笙牵着八岁的陆愔儿一步步离开了那所破庙,带着她去了城里,找了家当铺把陆炳送的簪子当了二十两银子出来。

为了陆愔儿,蒋笙开始好好地吃药,极尽努力地活下去。

如今天下业已太平,宁州该是已经恢复到了以前安宁祥和的样子。可蒋笙不愿意回去,下意识地逃避着那个地方。

像是只要不回去,她就能忘了陆炳一样。

为了把陆愔儿好好养大,她必须要先找到一份能谋生的活计。只是小城里并不好找,若是去了京城,她倒能去各个官家府上碰碰运气。

她带了陆愔儿一路北上,跋涉了总有四五天,终于到了京城。

她把陆愔儿安顿在客栈,白天她出去各处寻找能安身的地方。

找了几日,总算有了结果。京城里的丞相府上有个体弱多病的小女儿,嘴巴十分刁钻,府里请了十几个厨子都做不出她喜欢吃的菜。蒋笙自认手艺还算不错,过去府上试了试。

在后院子里等了一会儿,有家丁过来请她:“夫人请你过去。”

蒋笙不知道这是要赶她走还是什么,心里颇为忐忑。

等去了前院花厅,她对着正前方雍容华贵的杨氏跪下行礼。

杨氏把手里的茶盅放下,说道:“你手艺很不错。”

只说了六个字,没再继续说下去。蒋笙更为忐忑了,等了很长一会儿,才总算又听见杨氏道:“绾溪很喜欢吃你做的菜,同意把你留下。”

蒋笙猛地松了口气,叩首再拜:“多谢夫人。”

杨氏问道:“你原籍何处,身家可清白?”

蒋笙并不想提及宁州的事,便道:“草民是禹州人,家里是普通农户,因今年草民的夫君意外故去了,草民在禹州活不下去,便只好带着女儿来京城找个营生。”

杨氏蹙了蹙眉:“你还有个女儿?”

“是,”蒋笙道:“草民的女儿今年快满九岁,别看她人还很小,其实也是个能吃苦的。若府上能留她做个丫鬟,草民实在感激不尽。”

丞相府里并不缺丫鬟使,杨氏起初并不想同意,见蒋笙既带个拖油瓶,便道:“既如此,你还是先回去等着消息吧。”

蒋笙心里一凉,知道这便是不留她的意思了。

她没再继续求下去,闷不吭声地起身走了。

到了次日,丞相府的家丁却又来请她。

刘绾溪吃了她昨天做的菜,旁人的菜便不肯再吃一口了。杨氏十分苦恼,最后看了看自己女儿瘦削的一张小脸,最后也只能妥协,让人去把蒋笙请回来。

“你那个女儿,我也不是不能留她,”杨氏道:“只是她须得老实本分,万万不可闯祸。若是哪天她出了错处,那本府无论如何也留不得她了。”

蒋笙连忙向她保证:“夫人放心,我那孩子会听话的。”

陆愔儿进了丞相府,很快被分到了去刘绾溪身边伺候。

刘绾溪看到她,第一感觉便是这个人的眼睛实在太冷,不像是个能安分守己的。

她想把陆愔儿赶出去,可有蒋笙在,她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能把陆愔儿赶出去,便只能把她安排去做些又脏又累的粗活,打发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陆愔儿那段时间很不爱说话。她年纪又很小,没有人能跟她做朋友,她就总是一个人。

刘绾溪总是会吩咐给她一堆总也做不完的活计,若是完不成就会不给饭吃。

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这么饥一顿饱一顿。蒋笙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这样受苦,每天都想办法偷着把饭菜给她送过来,看着她吃完才放心。

这样一天天一天天地活着,倒是也没有什么大的关系。每次想起父亲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她就会想,这个世上可怜的人那么多,她跟母亲并非就是最可怜的。

又如何不能好好活着呢。

不知不觉在丞相府里过了也有半年,她慢慢摸清楚了刘绾溪的脾气,知道她喜欢什么,又不喜欢什么。为了趋利避害,好好地活下去,她学着去做些新奇的东西出来讨刘绾溪开心。

刘绾溪是个养在深闺的官家千金,整日里被杨氏劝导着学琴棋书画,每天都过得十分苦闷。而琴棋书画里尤其以书最为难学,无论先生怎么教导,她一手字都写得不堪入目,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一日陆愔儿从窗外看见杨氏又因为书法一事斥责她,知道机会来了。到了晚上,她写了一幅字过去,从窗口递给屋里的刘绾溪,说道:“小姐,明日你拿这个交差,先生便不会再跟夫人告状了。”

刘绾溪把那幅字展开,发现写得果真漂亮之极,秀致隽雅。难得的是又特意仿了她写字时的习惯,不会让人怀疑她是找人代写的。

到了第二天,靠着这幅字,她被先生大加赞赏了一番。

这件事发生以后,刘绾溪开始越来越重视陆愔儿,从一开始的看她不顺眼,变得越来越依赖她,觉得把她放去做粗活实在有些大材小用,便把她留在了身边,做些端茶倒水的活计。

除了会帮刘绾溪逃过书法先生的检查,陆愔儿也会做些民间孩童会玩的小玩意,有时候是陀螺,有时候是个九连环,有时候是一面十分漂亮的风筝。

便有那一天,刘绾溪最喜欢的一只风筝在空中断了,她哭着去让陆愔儿追。

陆愔儿跑出去,在一棵树上够到了那只风筝。

也是从那天起,她知道了曾救过她的那个俊朗少年,就是在今年出了意外,残了腿后就闭府不出的六皇子。

六皇子本是皇帝最器重的一个儿子,本是风华绝代,任何人都望尘莫及的存在。等皇帝驾崩,皇位十有八九是要落在他头上。

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残疾,从此一朝跌落神坛,彻底退出夺嫡之争。

晚上陆愔儿躺在床上,想到她看见六皇子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情景。虽然他已经睡着,可似乎仍能看到他身上挥之不去的落寞。

人们都说他的腿残了便是再也好不了了,可陆愔儿不信。事在人为,不去试一下,又怎么能知道就真的治不好。

她起床翻出了自己这半年来攒下的银子,到了次日趁着出府采买物品的时间,跑到了南山上的一所寺庙。

寺庙叫普陀寺,里面长期住着一位白吃白喝的乞丐。乞丐叫王调,今年差不多有四十多岁,身上穿的衣裳破破烂烂,鞋也破破烂烂,可头发却梳得十分整齐,拿一根木钗簪着。

王调已经在普陀寺里住了有十年之久,听闻寺庙之所以收留他,是因为他曾经研制出了一枚丹药,用那枚小小的丹药救了智通方丈的性命,解开了折磨方丈多年的奇毒。

陆愔儿借着上香拜佛的机会溜进了寺庙后院,在那里找了一圈,最后在一间佛堂里找到啃鸡腿啃得正起劲的王调。

她推开门,朝里露出一个小脑袋,叫了一声:“王神医。”

她那年还只有九岁,小小的一个丫头片子,一张脸生得灵巧可爱,让人看一眼便喜欢。

王调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小的一个女孩会过来找他,把手里的鸡腿放回盘子里,对着她嘘了一声,说道:“千万别告诉这里的方丈,知道吗?”

陆愔儿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推门走了进来,给王调跪下,什么话也没说,先给他磕了三个响头:“王神医,我听说你是世上最厉害的大夫,死人都能给治活了!你若是不嫌弃的话,能不能收我做个徒弟?我一定会好好学,等将来继承您的衣钵,把您的大名发扬光大的。”

王调被她奉承得有些飘飘然:“算你识相,知道我是世上最厉害的大夫。不像这里的一帮子秃驴,非说我能治好智通方丈完全是靠运气!”

他打量了陆愔儿一会儿,故作高深莫测地道:“我看你是个机灵的,收你为徒倒不是不行。只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既想拜师,多多少少要拿些拜师礼才好。”

陆愔儿便从袖中掏出几锭银子来,放在一边桌上:“以后每个月,我都会努力挣银子给师父花的。”

她抢先叫了师父,又朝王调磕了几个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王调觉得这丫头实在有趣,笑了笑,把那些银子全收起来:“你是个懂事的。”

他回自己屋从一个犄角旮旯里掏摸出了一个包袱来,包袱打开,里面是已然陈旧发黄的几本书。

“乖徒儿,师父我告诉你,这些都是我从大江南北好不容易才寻来的几本医学圣典,你拿回去好好看,把里面的内容全都背熟。等背到倒背如流的时候,现在京城里那些医馆掌柜的,就没有人能是你对手了。”

他说得虽然略有夸张,可陆愔儿还是恭恭敬敬地把书接过来,说道:“多谢师父。”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一人略带苍老却依然中气十足的声音:“快去把人请过来。”

陆愔儿扒着门框往外看,问一边的王调:“他就是智通方丈吗?”

“你这丫头倒会看人,”王调道:“他便是智通,普陀寺的住持。你也知道吧,他的命就是你师父我救回来的。这老头今年都七十高龄了,要不是我,他早死了多少年了,哪能这么长寿。”

陆愔儿躲在屋子里看着,很快,有小沙弥带领着客人去见智通。

陆愔儿看到小沙弥身后的人,眼睛瞬时瞪大了。

那人坐着轮椅,穿了一件暗色的窄袖常服。林间树影洒在他脸上,随着风动,从他精致俊美的五官上一一滑过。

竟是她的救命恩人,奕王邹临祈。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不自觉连呼吸都秉住了。

张斗把邹临祈推到院子里的石桌前,有小沙弥过来送茶。智通方丈坐在石桌另一边,从袖中掏出了一样东西交给邹临祈:“那日在与华山外找到的东西,王爷看看可眼熟?”

是一块青碧色的玉佩,上面雕了两只栩栩如生的龙。

正是邹元朔之物。

邹临祈眉心只微微动了动,脸上依旧一派平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异常:“方丈扔了就好,留着也是无用。”

“王爷不把此物交给皇上,由他定夺?”智通问。

邹临祈万分凉薄地勾唇一笑,说道:“事情早已结束,还提起干什么。”

就算证据确凿,能证明是邹元朔将他困在了与华山,可他又能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局?既是无法将邹元朔彻底扳倒,不如就装作对此事不知,如邹元朔所想的那般,他每天只颓废地待在王府,装作对什么都不再感兴趣的样子,如此或许还能在将来扳回一城。

智通方丈把那玉佩收了回去,接过小沙弥递来的一个檀木小盒,交给邹临祈。

“你虽放下了许多事,并不拘泥于过去,可惜总不能平静心神。心烦意乱时,可以数此念珠,或有平心静气之效。”

邹临祈拿出檀木盒里的佛珠,随手把玩着,颔首道:“多谢方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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