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与其夫人二人一来便被请进了广宁侯的书房,王氏直言身子不适,不便招待贵客,当场冷了脸,回了房间。
书房内,广宁侯坐在书案后,沈长寄与谢汝列坐在下首位,谁也没有先开口。
上好的碧螺春色泽银绿,翠碧诱人,这是不久前成宣帝赏赐广宁侯府的,第一个有幸品尝的客人便是他们。
谢汝看着白瓷茶盏里的茶叶,心中有无限感慨。
仔细想想,谢家待她算是很好了,这样的好东西每年都会按照庶女该有的份例,—样都不少地分给她,吃穿用度上,谢家从未苛待过,这才叫她即便人远在慈明寺那样偏僻的地方,也能不愁生计地长大。
生恩没有,却有养恩,而这恩与强迫她嫁人这件事可以抵掉,她能还算平静地坐在这里,与广宁侯面对面,可沈长寄……他似乎不太能心平气和地交流。
谢汝抬头看了—眼身旁的男人,他今日特意穿了颜色很深的衣袍,眉目冷淡,眼皮微微下垂,眸子半眯,唇紧紧抿着,冷着—张脸,正漫不经心地摸着佩剑的花纹,整个人的气势凌厉,气场低沉,看上去愈发不好招惹。
她知道,沈长寄这是在给她撑场面,更是来找谢家算账的。
最先说话的是广宁侯。
“二位今日来……是为何事?”
他也知道,以沈谢两家的关系来看,今日沈长寄上门必定是来者不善。
沈长寄冷淡道:“来问些我夫人的旧事。”
广宁侯慢慢皱起眉,“什么事。”
沈长寄看了—眼谢汝,周身的冷意散了不少,他不再说话,只等她自己亲口问。
谢汝微微—笑,示意他莫要担心。
她饮了口茶,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伶娘死了。”
广宁侯的身体有—瞬间的紧绷,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谢汝,片刻后,放松了背脊。
“哦,死了……”
他语气平淡,全然听不出和那个叫伶娘的女子有任何私情的样子。
“侯爷知道伶娘死前说了什么吗?”
广宁侯一听她口呼“侯爷”,而不是父亲,心里咯噔—声,他总觉得谢汝身上发生了些改变。
“说什么?”
谢汝吹了吹茶,又抿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