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6月28日,游戏空间
当然，见到罗妍的时候，阮程程早把段队长抛到九霄云外,滔滔不绝地介绍战利品：“这把剑帅不帅？”
她左右看看，用力挥动单手剑,茶几上的户外保温瓶被砍成两截，断口整整齐齐。
精灵武器的名声，罗妍早就听说过了，接过来,游戏界面立刻提示“武器”：它锋利而坚韧,剑柄刻着金银双树，护手呈树叶型,尽头雕着玫瑰花。
下一个是圆盾，直径米,浑圆轻巧，盾面很厚,却没想象中那么重,很适合女生使用。
罗妍兴奋地戴在左臂，“像不像美队？”
接下来是一柄冷森森的匕首，一套坚固轻盈的盔甲。精灵身材修长，虽然太高了些,改一改还是用得上的。阮程程在瑞文戴尔中一家供给精灵高层武器的店铺找到它们,同样被系统认定为“武器”。
不仅如此，阮程程多送给她两套，可以分给队里的朋友。
收获实在丰厚，罗妍很有点不好意思，讷讷地说：“程程,这个~”
小case，阮程程拉着她到地下储藏室，武器分门别类堆着，盔甲靠着墙壁，“这次运气好，带回来很多，以后可就不一定了。再说，再过三个月，你就是我们的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罗妍想了想，咯咯笑起来，“我做梦都梦到9月回归，我们就去买召唤卷轴了。”
突然之间，两人游戏界面同时出现“某位玩家购买并使用延迟卷轴，获得当前关卡-1的效果，同时，得到奖励点数1和积分100点。向该玩家致以敬意，并欢迎各位玩家留在《进击的勇者》游戏。”
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情，两人面面相觑：真有这么傻的人啊？脑子进水了吗？
推开别墅大门，阮程程发现前后左右的门户都打开了，玩家们迷惑地探出脑袋，互相询问“你听见了吗？”“咋回事？”
“过去看看。”她拉着罗妍胳膊，穿过一扇扇形状各异的大门朝商铺奔去。
越往前走越拥挤，四面八方的玩家们把店铺包围了，外面的人进不去，嘈杂争吵地什么也听不清。
有个卷发男人被堵在店里，不耐烦地打开扩音器：“散了吧散了吧，都是新来的吧？蹲班留级没见过？一代不如一代。”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大焦，被人群挤在几十米外的地方，扯着嗓子：“大哥，是不是至尊勇者重新找追随者啊？”
卷发男人嘟囔：“废话，难不成瞧这里顺眼，待着不走了？哎哎哎，外面的，人家买卷轴的早走了，我是蹲店捡漏的，别堵门啊！”
所谓捡漏，是空间店铺除了7件固定商品之外，西南角落某处柜台偶尔会出现稀缺商品，只停留1分钟就消失了，眼急手快的玩家才能抢到：
“扩大卷轴”，本道关卡仓库+1立方米；
“增益卷轴”，本道关卡人物属性+1；
“临时基地卷轴”，玩家完成任务并到达终点线之后，可以在规定时限之内，在终点线之外的地方召唤出本人基地，只限一次。
比如刚刚结束的关卡，阮程程使用“临时基地卷轴”，就可以在精灵主城打开自己的别墅，采购物资就方便多了。
“定位卷轴”，使用之后，本道关卡每隔一小时，可使用地图“定位”功能一次，非常有用。
商店还有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在黑市上往往能卖到9位数的高价，积分单算。
听卷发男这么一说，人群没了兴趣，有的和熟人聊起天，有的陆续散了。
大焦看到两个女生，挥着手臂，艰难地从人缝中挤过来：“刚要找你们，正好，在这里碰上了。”
可算有明白人了，阮程程指指店铺方向，“刚才那个人说蹲班留级，就使用卷轴吗？”
大焦有点无奈地叹口气，苦笑着，“程程啊，别人就算了，你可得小心。”
随后他压低声音：“我研究过，最近十年，成功通过12道关卡并离开游戏的人只有10个，其中8位是至尊勇者，剩下2人是他们当中两人的亲密战友。8位至尊勇者之中，6位拥有2只以上追随者，唯二例外的，一人拥有大白鲨，另一人拥有变异金雕。”
想起刚刚分开的苍鹰，阮程程立刻反应过来：“没有追随者，至尊勇者配不上至尊两个字，充其量，属性比其他玩家高一些。”
聪明，大焦赞同地点点头，也看看罗妍，“事实上，11-12两道关卡之间没有清晰界限，白天是冒险关卡，夜里是灵异关卡，被称为“混沌关卡”，没有追随者的帮助是不可能通过的。”
“程程，你的牙牙和洛丽丝非常重要，必须保护好。”大焦脸色前所未有的郑重，皱紧眉头，“第三只追随者最好选个能飞的，或者会游泳的，实力就均--哎，来了？”
掂起脚尖过头，阮程程发现狼爪队就在对面，最前面的钟寒山不断念着“让一让、劳驾”。
几分钟后，他走到她身边，“什么时候来的？可能是至尊勇者，或者，只相差一场、却配合非常默契的拍档。走吧，这里人太多，换个地方：你家还是我那里？”
奇怪，阮程程打量着面前男人：仅仅十天没见，明明还是钟寒山，却哪里不同了：更顺眼了，更温暖了，还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亲昵。
她想了想，看看他身后队友，朝大焦身后的生面孔示意：“不了，事情没办完。”
钟寒山诧异地望着她，看看大焦笑了，仰起头回忆着，用商量口吻说：“你还没去过我家吧？这样，你们先忙，晚上到我那里吃饭，聚一聚，就咱们两队，罗妍也来，好吗？”
矮胖子和阿汪、眼镜七嘴八舌，“来吧来吧，我从长湖镇带了新鲜肋排”“还有葡萄酒！”
“那~”阮程程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钟寒山看看怀表：“说好了，我准备准备，晚上见。”
周围玩家越来越少，几人也动身了，罗妍挽着她手臂，狡黠地眨眨眼，“以后，你们就一起混了？”
月中北京小聚，听说两人同去瑞文戴尔，她就断定“有奸情”。阮程程不肯承认：就是去采购嘛，抓个壮劳力。
此时她依然摇头：“不啊，我和大焦单飞了，我可是队长--”
凄厉惨叫从身后响起，身畔罗妍僵在原地，阮程程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是个低阶玩家，和朋友聊得开心，抽完一根烟顺手剥块口香糖，刚嚼几下，头顶被阴影笼罩了：
四米高的庞然大物，盔甲陈旧黯淡，披风下摆破碎，像所有小矮人一样看不清面目--空间守卫！
“他吃东西了。”阮程程机械地说，下意识朝罗妍靠靠。
下一秒钟，守卫抓住犯规玩家脖颈，一步步朝空间南方走去，一公里外，一栋四四方方的建筑物矗立在空地。
在无数老玩家口耳相传和资料里，被守卫带入监狱的玩家再也没能出来，回到现实世界，就成了一具冰冷僵硬的死尸。
可怜的人拼命反抗，拔出刀剑攻击守卫，却无法穿透对方的盔甲，只好向队友伸出手：“救命，救命！”
和他聊天的人瑟瑟发抖，其他人也不敢靠近，潮水般散向四面八方。
守卫拖着哀嚎的猎物，脚步像钟摆一样准确，丝毫不肯停留。
肩膀被拍了拍，阮程程抬起头，原来是钟寒山。他走出一段距离，发现意外，立刻赶了回来。
“没事的。”钟寒山跨一步，挡住她的视线，低声说，“晚上我去接你。”
返回别墅的路上，罗妍评价：“我觉得他还行，是个暖男。”
阮程程眯着眼睛，有点开心。
很快，她像资深hr一样，把三位新人的资料和真人对上号。
说是新人，其实都是低阶玩家，5月就和阮焦并肩进入“女巫之地”，能冲出南瓜人和哥布林重围，肯定有点本领，运气也不错。
第一个，赵馨馨，26岁，国企职员，通过3道关卡，地图2级，仓库2立方米，没有灵异武器。
她是个浓眉大眼的姑娘，目光清澈，举手抬足很利索，自我介绍：父亲祖父都是当兵的，体力和对抗不会拖队伍后腿。
关卡进度和阮程程一样，她很满意。
第二个，王若辉，31岁，银行职员，常年健身，通过6道关卡，有灵异武器，地图3级，仓库2立方米。
此人很沉稳，说话慢悠悠的，与大焦挺谈得来；和阮程程沟通的时候，逻辑清晰考虑周全，还把其他队的队友介绍给她，是个实干的人。
阮程程奇怪地问：“你们怎么分开的？”
说来话就长了，王若辉搓了搓脸：“刚才说的两个人，和我很合得来，可惜，4月关卡全队走散了，和我相差几个小时到达终点线，就这么分开了。”
有点像自己和罗妍，阮程程想，罗妍也无可奈何地叹息。
王若辉又说：“我本来想试试，和他们约定同一时间到达终点线，可5月和6月一关比一关难，能活命就不错，根本做不到。现在认命了，焦哥招人，我就报名了。”
他和大焦关卡进度一样，是天然的同盟军。
最后一个，吴祥林，25岁，在读硕士，喜好游泳和马拉松，通过4道关卡，有灵异武器，地图2级，仓库2立方米。
他性格开朗，总是笑呵呵，看起来很好相处，“我们可是共过患难的，程程，铁笼子真牛b，在里面仓库都打不开，吓得我腿都软了，以为死定了。”
没错没错，是他把狼爪队眼镜背出屠宰场的。
阮程程打个冷战，很有点后怕，“听说你的灵异武器，也是那关弄到的？”
吴祥林来了兴致，凭空抓出一条又长又细的火柴棍，“当时狼爪队来了，说时迟那时快，把我们挨个从笼子里面救出来，齐心合力冲到厨房，里头满目血腥，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行叭，还是个爱听评书的，阮程程大笑，罗妍捂着嘴咯咯笑。
吴祥林滔滔不绝，“等大家往外冲，我举着个桌子，程程你给我抹了大粪，蛇都跑了，记得吧？”
她用力点头，对霸王龙充满感激。
“最关键的地方来了：你们在前面打安娜贝尔，我们跟南瓜人决一死战。几个南瓜人抱住我腿，把我从队里拖出来了。我当时想，人生自古谁无死，必须拉个垫背的，挑一个最瘦的抓着不放。后来我都喘不过气了，不知怎么的，南瓜人一个个突然不动了，眼瞧着变回南瓜了。”
“我抓着那个也嗝屁了，我这么一使劲，把它右腿拽下来了，喏。”他把“火柴”递过来，“帅吧？”
接在手里，她才发现那是一条细细长长的右腿，膝盖弯曲着，脚上穿着鞋子，脚腕是截枯骨。
死人的残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