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前,装裱好的油画被他划成碎片,清新的色调上洇染一大片氧化后的暗红,触目惊心地惨烈,不断有鲜血从他持刀的手腕流下,划开的手臂上伤疤纵横交错。
顾千欢像是屏蔽了痛觉一般,随着血液流出身体的还有阴郁的情绪,此时通通释放,染血的手攥握刀柄,他划烂画作的动作,宛如搏命。
顾风曜只看一眼,整个人魂飞天外。
他抱起青年,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刀,将之甩得远远的,他摸上他的脸颊,冷意缠上指尖,才知道他整个人都冷如冰雕,和血一起流失的还有他的生命。
顾风曜揪着心,拿出医药箱给他包扎,同时拨打急救电话,在医生没来之前,他自己给欢欢进行简易处理。
垃圾桶里,血红的酒精棉堆成小山,浑身浴血的顾千欢垂眸看着他,氧化后的斑斑点点印在他棉质白色T恤上,顾风曜与他视线相撞,他浑身一震,那双眼毫无生机,没有焦距地看着他,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顾风曜夹着酒精棉球小心翼翼地擦拭伤口,整个过程,他没有听见青年发出任何声音,一颗心越来凉,仿佛破开一个大洞,掏出最后一点热气。
一卷一卷的纱布缠上伤口,又被血色洇湿,顾风曜目光落在青年侧脸上:“欢欢,你疼不疼?”
“欢欢,你要喝点蜂蜜水吗?”他语无伦次,不知道怎么说,不知何时嗓音沙哑:“欢欢,你别不说话,欢欢,你看看我?”
这是顾风曜所预料到的最差的反应,欢欢毫无反应,欢欢拒绝与外界接触,出现抑郁性木僵状态,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他脑中灵光一闪,画,那幅画!
他压抑满腔慌乱,克制地说道道:“欢欢,你之前在做什么,什么画是假的?”
话音未落,顾千欢那双浅色瞳仁,迟钝且慢吞吞地转动起来,下一秒,他攥住顾风曜衣襟:“画是假的啊,画是假的。”
被骗了,《虹心》不是爸爸的画。
他根本……找不到爸爸的《虹心》,突如其来的情绪彻底压垮他。
顾千欢没说完,丢开手倒在沙发上。
好累啊。
其实,这段时间顾千欢状态一直不怎么好,他看起来好多了,只是因为他将情绪压在心底,看起来和常人别无二样。唯一不同的是,他其实根本感受不到那些事的情绪,反而越压抑,病就越严重,一旦反弹起来,汹涌的情绪就能将他碾碎。
而《虹心》是摧毁他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