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厌和陈烬的桌上摆着切好的油条,碗里是香甜的豆浆。许厌单点的那一个卤蛋被放在一个小碟子里。
陈烬伸手拿了起来,一点一点剥着壳。
许厌夹起好几块油条,往豆浆里泡。
陈烬注意到她的动作,笑意更深。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许厌好奇地问。
“什么?”陈烬一边回答,一边替剥着。“亲戚家有小孩,无师自通。”
“挺好。”许厌感慨道,“没想到你照顾小孩这么有天赋。”
陈烬把卤蛋剥得干净,茶香卤味弥漫。他把蛋分成两半,竟然取出了一个完整的蛋黄。就着拿着蛋黄的姿势,递给了许厌。
许厌脑子一时不清楚,低头就含住了。因为那香味太浓,卤蛋的蛋黄还有些流汁,她下意识用舌尖去接舔了下。等许厌的舌尖碰到陈烬手指的皮肤,她才顿觉不妙。
蛋黄差点卡住,咳嗽起来,呛得眼泪直流。
陈烬擦干净手拍着许厌的背,又端起豆浆来让她喝。
“嗯,还行吧。”陈烬说。
他在照顾她这件事上,也很有天赋。
许厌不想让气氛继续变得暧昧,于是低头吃早饭。
酥脆的油条浸泡过香甜的豆浆以后,入口即化,又带着面制品的香味。
许厌觉得胸膛暖暖的。
她不由得感慨,“好久没吃到这样的早餐了。”
做电影电视剧,搞影视这一行,不分日夜,早饭被人带过来的时候早就冷了。
像这样找一个早上,安静地坐在马路边,听着喧嚣的马路声,吃着被人说不健康的食物,倒是让她觉得分外珍贵。
这是一种落了地的生活。
两人吃着饭,偶尔聊两句,话题不知怎么的,就被陈烬带到了许厌和游司亦的关系上。
准确来说,是和游司亦的母亲的关系上。
“我刚转行做制片的时候,去过一家公司被骗了,还是老师让我跟着她进组工作才有了活路。”许厌提起这些事,都觉得怅惘。明明不过是几年前的事情,现在却都物是人非了。“老师那个时候可厉害了,剧组说一不二,大家听她的。她也有魄力,看剧本的眼光好,一年能成好几个项目,做出来的东西也不错。我很喜欢的。”
“她对我很好。”
陈烬嗯了一声,问她:“这是你和游司亦保持联系的原因吗?”
“你总是这么一针见血。”许厌勾起嘴角笑了笑,“算也不算吧。”
“游司亦以前没这么坏。”
大抵是因为她也不是一个好人,所以才让游司亦在这深渊里陷得更深。
“你舍不得他?”陈烬漫不经心地问。
“我疯了?”许厌不敢置信地反问。“当然不是。”
真正要把心事坦白的时候,许厌有些犹豫和不知如何开口。她从没跟人聊过这些事情,这些微妙的,不足以为人道的心思。
“我——”许厌用筷子搅了搅碗里的豆浆,白色风起云涌,一如她的心情。她抬眸看了眼陈烬,陈烬的目光中没有窥探,没有逼迫,没有私欲,只有平静。而这平静让她也稳定了几分。许厌开口承认了自己的不堪,“我只是害怕,害怕和游司亦彻底断开以后,我就没有妈妈了。”
“你知道吗?老师就像是我的妈妈。”
被人爱护引导教以成长的意义的时刻,全都是游司亦的妈妈给予的。
她像个小偷,卑劣地偷享着不存在的母爱。
许厌和母亲的关系并不好,陈烬知道这一点。
但在今天之前,他并不知道,许厌对母亲的爱,竟然还一直抱着期待的幻想。
陈烬很想说,如果那位女士真的如她所说那么好,那么知道游司亦做的这些事情,也应该责怪自己的儿子,而不是她,更不会和她断开联系。
他正纠结于如何劝说,让她心情好一点。许厌就已经自我开导,闷头喝了豆浆,打了个小嗝,“我吃饱啦,你呢?”
陈烬笑了笑,“我也吃好了。”
他抽了张纸巾,递给许厌,用眼神示意,“擦擦左边。”
许厌没接,直接伸舌舔掉了豆浆渍,又接过纸张,再次擦干净了嘴。
两人付了钱,往车处走。
许厌吃得太饱,小肚子都有些鼓鼓,配着那条裙子,倒是多了几分丰腴。
阳光正好,许厌如猫晒般伸了个懒腰,感慨,“没想到有一天会和你一起在街边吃早餐。”
陈烬走在她的身后,反问,“你不喜欢?”
许厌一时之间觉得这问题有些危险,顿住脚步回头,意识到陈烬和她之间的距离太近,退后一步,扬起一个茶香四溢的笑容,“妹妹陪哥哥吃饭,哪里有什么喜欢不喜欢?”
装聋作哑。
这是成年人解决不想直面解决的事情的办法。
许厌脸上挂着得意又甜蜜的笑容。
陈烬,这样的手段你熟悉吗?
作者有话要说:想要预收(明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