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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Chapter 026(2 / 2)

“行。都依你。”

许厌其实早就给她准备了礼物,但她不确定尤依会接受。

她决定等结婚当天再告诉她这个消息。

两个人聊起一些姐妹间的话题,好歹是即将结婚的新娘,尤依和许厌还是得操心婚宴的事情。

“除了你们周家商业上的人之外,还要请一些周不齐的朋友。”尤依想着,观察着许厌的脸色,“所以——”

许厌没反应过来:“所以?”

尤依小心翼翼地说:“所以陈烬也会来。”

许厌愣了下,展颜笑起。

“不用顾虑我,他和我真没关系。这么多年了,你觉得我还跟以前一样嘛?”

尤依说不准。她好歹是陪许厌经历过五年前那一次逃难般地离去的人,她总是觉得陈烬其人,在许厌的心里还有一片余地。

以一种朋友的直觉。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提到过这个名字。

尽管她们都知道他早早地从互联网游戏行业转向医疗器械和新能源,目前还在尝试天空探索方面的投资。

每次有任何紧急救援出现,陈烬这两个字,总是和捐款挂钩。

他像是一个正面的企业家,偶尔出没在台前。

而许厌总是站在幕后。

上次酒吧重逢后,尤依还担心许厌旧情复燃,又不听劝。

毕竟人很擅长知错不改,在同一个地方屡次摔倒。

不过看许厌这个态度,尤依知道自己想多了。

她松了口气,“那我就给他安排位置了。”

许厌点了点头,心里不起波澜。

大概是时间总有修复一切的能力。

曾经那个在她心中百转千回碾转不断的名字,如今便如风沙一般,随手扬开。

许厌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尤依身上,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不管是放在过去的哪一天,她都不会想象到,尤依会和周不齐结婚。

她也不会想到,她还有被接回周家的一天。

老头病危,开始觉得后继无人。

孙辈就一个周不齐烂泥扶不上墙,这下又想到了她。

一个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在周家生活片刻的女孩,父亲出轨,她和大肚子的母亲被赶出家。

后来小三流产,再也不能怀孕,周家就此绝后。

那个时候,也没有人想要来找回她。她的妈妈给她取了最晦气的名字——许厌,讨厌的厌。

二十多年过去了,却是把她想了起来。

这个世界真神奇。

命运真神奇。

-

定下婚纱后,尤依回了她和周不齐的婚房,许厌则开车回了自己家。

当制片人这些年,手中的资金流转数额巨大,但她自己只能在夏城的五环外,全款买一套80平的商品房loft小公寓。

可就算这样,她已经比大多数人好了。

许厌很知足。

躺在床上,所谓的家族群又开始滴滴作响。

家里老人抱怨最近身体不适,剩下的小辈都在关切问候,隔着七拐八弯的血缘的关系的人,

她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回一条消息就能够增大遗产上她获得的东西的概率,但是她不想要。

她妈也给她发消息。

自从她被认回周家以后,她妈每天叮嘱她,乖一点,嘴巴甜一点,有的时候又发疯,跟许厌诉苦,骂周家不是人,叫现在周家的两位老人去死,小三去死。又让许厌帮忙跟她过去的老公说,她还爱他,能不能复婚。

许厌一开始觉得头疼,后来就学会了视而不见。

有些亲情,从她出生那一刻开始,就决定了模样。

许厌看着他们的表演,面无表情地熄灭手机。

心情有些烦躁,需要看点东西分散注意力。

许厌的目光扫过被她随手放在茶几上的剧本,思忖片刻,上前拿起,坐在窗前打开。

支一盏夜灯,亮起整个房间。

《怒海沉船》。

故事改名了。许厌看到标题,下了一个判断。上一次她去创投讨论会,听到许歧则介绍自己的创意的时候,他说的不是这个名字。

许厌继续往下看。

她手上拿了支笔,这是她的癖好,看别人的剧本的时候喜欢勾画标注。

虽然说剧本文本的文学性和可读性并不是剧本最主要需要达成的效果,但许厌很看重这一点。她一直相信,如果一个剧本在阅读期间都没办法给人带来流畅的阅读体验,那么一旦进入拍摄阶段,在七零八碎的场次混序拍摄中,最后出来的成品很可能也是极不清晰的。

她从来不是意识流的那一派。

电视剧也不需要意识流。

阅读完剧本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

电影剧本的体量可比电视剧小多了。

许厌长吁一口气。

虽然她对许歧则今天执拗的表达方式有意见,但她必须承认,他是一个有才华的人。

更重要的是,许厌喜欢这个故事。

许歧则之前对她说了大堆话,打动她的其实只有一句。

她的确是在寻找一颗种子。

但不是许歧则想象中的,为了电影艺术的种子。

许厌进圈五年,真正当制片有四年多,除了一直埋头努力的她自己,她最感谢她的师父。

而她师父的梦想,是想拍一个商业和文艺结合的电影。

只是身体日渐消瘦,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拍电影。

她想替她完成梦想。

许歧则的故事就是这样的种子。

既带着浓郁的隐喻色彩和畸变的人物社会关系映射,也带着刺激的故事情节和夺人眼球的话题度。

许厌没有犹豫,找到许歧则的联系方式,给他打了个电话。

“你好,我是许厌。”

“感谢你的坚持,请问你愿意把这个项目交给我吗?”

-

直到婚礼当天,许厌都在为《怒海沉船》这个项目做筹划。

许歧则除了要求第一编剧和导演的署名之外,就全权交给许厌做决定了。

许厌在看了许歧则早期拍摄的纪录片和影视作品之后,便答应了这个要求。

让一个新人完全做导演这件事很困难,没名气的导演,极有可能拉不来任何投资。但许厌知道,许歧则的故事,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拍不出和他一样的效果。

他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洞察力。

而当这放在故事影像中的时候,就显得十分可怕了。

许厌向之前合作的对象都发了策划提案项目书,但收到的多是拒绝。

理由大概是觉得题材敏感,有难以过审的风险。

又或者觉得导演没名没姓,查无此人。

还有人好心问她,是不是被人骗了。电视剧拍得好好的,干嘛去淌电影圈的浑水?谁还不知道电影圈都自视高人一等,瞧不起搞电视剧的。她这还上赶着给别人送人头呢?

许厌没有解释,也不需要解释。

能拉来的投资和合作对象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硬拉过来也不会合作愉快。

她埋头苦干,尤依看不下去,一定要她在婚礼当天放下一切工作,安心当伴娘。

许厌听从她的指挥,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

尤依结婚当天,许厌早上一点就起床了,赶到尤依家,跟她一起接受化妆师的洗礼。

人困得不行,还要穿着八厘米的高跟,套上精致的裙子。

眼看上午八点钟,尤依还没化完妆,许厌坐在一边打了个哈欠,心中暗暗发誓,她这辈子都不要这样结婚。她忽然觉得婚礼像是一个巨大的隐喻,人前光鲜亮丽,背后痛苦无比。而从这一刻,往后多年,婚姻也是这样的进行方式。

说实话,有这个精力结婚,还不如去剧组刷夜。

九点钟,新郎来接。

周不齐和尤依一碰面,两个人的脸上都是客气的笑容。

许厌站在一侧,本想看戏,哪知道从车后座下来的男人,自觉地站在了她的身边。

许厌不动声色地往右挪动几分,刚刚站定,男人也跟着换了位置,靠近了她些许。

请来的摄影师正在拍照,许厌目视前方,嘴唇微动。

“有事?”

陈烬也看着前面,两个人仿佛都在这个瞬间学会了腹语大法。

“没事。”

摄影师似乎有些不满意,鼓励他们:“新郎新娘,笑得再幸福一点。对对对,就是这样,灿烂一点嘛。今天是结婚,是大红的日子!诶,后面那两个伴娘伴郎啊,不要再说悄悄话来,看向镜头哈,来,认真点。”

“伴娘表情不要这么凶哦,不好看的。”

“哎呀,伴郎,你现在笑得有点太开心了,收一点,收一点。刚刚的表情就很好。”

最后在摄影师降低标准的情况下,一张差强人意的合照总算是完成了。

大家上了车,一路去订好的婚礼场地。

许厌本来打算让尤依把婚礼安排到草地上,她知道她过去最想要的就是这种室外浪漫的婚礼。

但尤依非常坚定地表示,她就要传统的。

越传统越好。

因为传统代表了......她收份子钱的几率。

过去交了那么多钱。现在结婚一回,收回来,不过分吧?

许厌当然不会阻拦她,并且顺手给她转了两万份子钱,当作提前缴纳。

好不容易捱到了婚礼进行时,许厌站在台边,看着尤依站在自己的父母身边,面带笑容。

父亲挽着她的手臂,像是所有童话故事里会出现的那种场景,他满目慈爱,似有泪光。

尤依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和不舍。

一切都像是一张画。

但许厌知道,尤依此刻心里或许正在骂人。

毕竟如果不是她爸妈,她或许不会着急结婚。

他们把她当作一个可以贩卖的筹码,告诉她过去二十多年来所受到的照顾是需要做出补偿的。

一开始,他们想把她嫁给一个上了年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让她成为此人的第三任妻子。

但尤依在风险面前的随即应对能力很强,转手跟周不齐谈了恋爱,并加速进入了三个月闪婚阶段。

周家的家底和背后涉及的产业对尤依家也有帮助,最重要的是,周家二老本以为周不齐会一辈子都这么风流不成性,正打算让他好好收收心,改改性子,开始考虑结婚的事情,尤依就这么撞入了他们预定的轨道。花大手笔下彩礼,尤依父母拿着钱,脸都快要笑烂了。

眼下,尤依的爸爸能露出这种笑容,完全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吧。

可尤依开心吗?

以后会开心吗?

她还记得她们大一的时候,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跟其他室友一起讨论和幻想结婚的事情。

尤依说,她希望可以嫁给她喜欢的人,嗯,最好是个聪明,幽默,有能力的帅哥。

现在想起来,发现当时的所有形容词,除了“帅”这个字稍微和她哥周不齐沾边,别的,大多跟周不齐没关系。

她当时好像也和大家一起想象了下结婚的事情。

陈烬单膝跪地,向她求婚。

他们会有一个浪漫又隐秘的婚礼,没有父母,没有客套的朋友。

只有他们。

许厌像个旁观者一样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切。

陈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了她的身边。

“在想什么?”陈烬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问。

她一下从回忆里抽离,转身看见陈烬,心中生出一股烦躁。

“没什么。”许厌敷衍地说。

她看向婚礼现场,这更像是一个舞台,心思各异的人,都聚在此处。

尤依值得更好的。

等婚礼的流程走完,已经是快一个小时以后。

尤依站在人群中间,朝着许厌使了个眼色。

尤依大喊三二一,把手里的捧花丢了出去,那方向,分明就是许厌的方向。

许厌本来没有什么想接的心情,毕竟对于接到捧花带来的寓意,她毫无想法。

但盛情难却,尤依还不断挤眉弄眼暗示她,许厌不得不多了几分斗志。

捧花被高高抛起,下落。

许厌伸手正要接住,另外一只手却拿走了捧花。

陈烬站在人群中,脊背如梅骨。

许厌见陈烬接到后一直看着她,还说,“我抢到了。”

许厌朝着陈烬理所当然地伸手了。

哪知道陈烬笑了笑,说:“不好意思,这个不是给你的。”

许厌:“......?”

陈烬:“大师,我命由我不由天,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许厌气得牙痒。以前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这么幼稚。过去,他在她面前,总是成熟而稳重的。哪里会像现在。

许厌又看了眼陈烬,他笑得温和且欠揍。

重见许厌,这些天,他再次确定了一件事。

虽然这些年鲜少把她反复想起,也没有过刻苦铭心将她时刻挂在心口,但兜兜转转再遇见,重逢的第一眼,他就知道。

许厌长大了。

年少的种子,终于在他的心里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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