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麴义背叛,高干将军中计被剿杀,可…颜良、文丑、张郃、高览四路齐进,怎生不能力挽狂澜,反败为胜?可他们却…却放弃进攻,主动撤离?贻误战机…这是何故?”
许攸连连提出质疑…
他是个骄傲的人,自诩定下的计略万无一失,可…最终兵败铩羽,在袁绍把这锅甩给他之前,他必须得把这锅先甩出去。
“急件中,不是提到了有高人提点么?”沮授提示道。
的确,信笺中提到,有一个白袍斗笠的年轻人,告知四路将军山谷内有埋伏。
倘若骑兵进入…一旦山谷入口与出口封锁,那万箭齐发之下,这十万骑兵可就白白葬送了。
考虑到…各路兵马听闻高干遇袭,势必会急行军去救援,慌忙之下,不会太过在意这些山谷中的埋伏!
那么…
如果是隐麟布置的,这计略可就厉害了!
从这点上看,这白袍斗笠的年轻人是友非敌。
况且…
急件中还特地提到,这白袍斗笠的年轻人身上有一枚玉佩,与袁家三位公子,袁谭、袁熙、袁尚相同的玉佩。
这点…沮授思虑许久,不明所以,眉头微皱,细细的思索了起来。
恰恰。
提到这个话题…
袁绍的脸色骤然一紧,像是有些紧张,这种表情极其罕见!
“是他…”
轻声呢喃了一句…
“是谁?”沮授离袁绍最近,连忙询问。
袁绍却是摆摆手,终止了这个话题!
因为“他”的缘故,倒是让袁绍冷静下不少,他将手背于身后,左右踱步…旋即站在了地图前,眼眸凝起…
细细的扫过此间地图,去冷静且细腻的分析当下局势。
“雁门是边陲,且山谷众多,强行进军哪怕能攻下,可一旦中伏,势必损失也会极其惨重。况且,雁门紧靠南匈奴与鲜卑,近来,莫名的…这些胡人的举动有些诡异啊!”
言及此处…
袁绍的手指指向地图中的邺城,顺着邺城方向向下划去…最终停滞在黄河北岸的“延津”,黄河南岸的“白马”,以及彻底打开兖州缺口的“官渡”!
袁绍的声音接踵而出。
“雁门不过是几路贼兵,守强于攻,不足为惧!而真正的战场是我与曹操的正面战场,是延津、白马与官渡!只要我举大军南下于此战胜曹操,那雁门余孽将不攻自破…诸位不是总说,今朝与我争夺天下的是曹操么?现如今,南下一鼓作气攻破许都的时机到了吧?”
这话脱口…
袁绍环望大帐内的诸人。
田丰是第一个站出来的,看到他站出来,袁绍心头还略微有些窃喜,心里嘀咕着,田丰是主战派呀,上回…别人都提议不要进攻,可唯独他田丰提出,让袁绍放弃公孙瓒与雁门余孽,一鼓作气南下攻破许都,与曹操互相换家!
这回不用想,该是力挺自己的吧?
哪曾想…
袁绍的笑容才刚刚生起,紧接着,他就开始被“啪啪”打脸了,他的笑容也僵住了。
“主公,当务之急不能南下进攻!”
田丰依旧是保持着他那耿直的性格。
“如今并州雁门贼兵非但未平,且因为公孙瓒、张燕、麴义等人的加入,实力已经今非昔比,不容小觑!且五路伐曹的计划已经铩羽,曹操率大军回归许都,如今…许都城不空虚,黄河沿岸曹军各地亦是严阵以待…如此全力南下的决战,稍有不慎,就会吃大亏!”
田丰讲到这里时…
袁绍的表情已经僵住了,双目中宛若浸着万年的寒冰。
可一贯有什么说什么,直言敢谏的田丰不管这些。
他的话还在继续。“袁公需要正视当今时局,外交上,曹军完胜于我军,兵力上,曹军不弱于我军,精兵猛将上,曹军更是优于我军,袁公与曹操的强弱之势已经逆转,如今袁公才是弱的一方!”
“自古以来,哪有弱的一方采取攻势?而强的一方采取守势的道理?这分明是那隐麟布下的假象,引袁公南下决战…依我之见,与其冒险决战,不如打个持久战,摸清楚形势再定攻势!”
“用五年时间,慢慢的推进蚕食那雁门余孽,也用这五年的时间,把北境四州给建设起来,把外交给重新建立起来,争取联合到更多的盟友,形成抗曹的统一战线…我北境四州人口两倍于中原,土地更是远远多余中原,有这么五年…袁公的实力势必激增。”
讲到这儿,田丰顿了一下,眉头一挑,继续说道。
“同时,这五年,我们可以不断的派遣精兵分成几路迂回骚扰曹操,让他顾此失彼,无法安心去做农业、生产,一如昔日里曹操对抗蛾贼时的那般,进攻为辅,骚扰为主,迂回拉扯。依在下愚见,不出五年,曹操势必被拖垮,那时候…袁公在集中所有力量与曹贼一决死战,如若成功,自然天下可定,可哪怕不成,也不至于痛失北境四州!”
合情、合理…
有理有据…
可以说,田丰的这个提议是完美的,扬长避短的替袁绍避免了很多坑,让袁绍能立于不败之地!
如果袁绍按照这个方略走,他会不会赢,不一定,可曹操一定会很难受!
偏偏…
袁绍每次的议会总是会保持着一个极其鲜明的特点。
——那就是…总是为了征集能把自己的大业推向深渊的错误意见!
这回也一样!
听完田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