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至宫外,再没有人拦车,萧宝菱心情好了许多。
目的地在西南城郊,尚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时间已近正午,一行人没可能去赈灾还要停下来进馆子,都是吃的各自带的干粮。
负责行程的户部官员起初还担心要给长公主准备什么才好,生怕照顾不周被问罪,结果萧宝菱只是对他浅浅一笑,说也自己带。这时,那辆白马雕车里头,她应该已经在吃了。
吃的什么呢?太奢侈不好,也没必要。炎炎夏日,比起珍馐佳肴,萧宝菱有更喜欢吃的东西。
马车里,朝颜停下扇子,取出食盒,将里面还冒着凉气的食物一一摆在矮桌上。
三角饭团里放了梅干,圆饭团里有鱼肉。点心是半透明的绿豆冰糕。小白瓷碗里是水晶般剔透、点缀着薄荷叶的木莲豆腐。饮品是透白琉璃杯里的酒红色洛神花茶,因为加了冰,杯壁触手冰凉、还泛着白雾。
萧宝菱左手拿一个饭团啃着,右手握杯喝着花茶,跟只肯喝白水的朝颜碰了碰杯子,“干杯。”
朝颜一开始还担心长路颠簸,公主会叫苦连天,现在发现她是真没什么,才放下心来笑了笑,“嗯。”
萧宝菱胃口不大,吃了会儿就饱了,摸着肚子靠着车壁闭目休息。
这段从闹市去城郊的路,让她想起曾经在大学里,跟着社团同学一起下乡扶贫。也是这样的夏天,这样多的车和同伴——大巴车换皇家马车,已经是阶级大提升了。
她闭着眼,嘴角微微上扬了点。
奔波劳累,但也觉充实快乐。
不明白她宫里的哥哥妹妹,为什么把灾民当成洪水猛兽呢?少数人再穷凶极恶,比得过萧独萧措?
耳边只有规律的车轱辘声和马蹄声,萧宝菱侧倚车壁,渐渐沉入梦乡。
一觉醒来,她揉了揉眼睛,见朝颜已经将食物器具收拾妥当,正以手托腮,眼中颇带担忧地望着她。
萧宝菱整了整衣衫,笑问:“怎么了?”
朝颜放下手搁在腿上,坐端正道:“公主,您真的不怕有危险吗?”
嗯?
萧宝菱眨了下眼。俗话说三人成虎,她本来不担心的,可一个个都这么说,她不由得想一想了。
会有什么?想造反的人混在灾民中伺机刺杀皇室?
细思……还是,有一点点恐。
萧宝菱顿了会儿,侧头看了眼车帘方向,浅笑道:“不是有你哥哥这个宫中第一高手保护我吗?”
朝颜点点头,很快,又摇头,“不是,他是第二。”
朝颜十七岁,面容清秀白皙,脸颊有一点肉,还是个稚气模样的少女,却因为比萧宝菱大一岁,说很多话时都像这样一本正经。
萧宝菱看着她表情,听着她这话,不禁又笑。是啊,他第二,第一是时刻守在皇帝身边的赵钦赵公公,那个负责帮萧措做各种残忍事的冷面宦官。
笑容渐淡,萧宝菱忽然往前移了移身子,伸手将车帘掀开一半。
耀眼日光下,郊区道路上,温夕山一身官服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姿挺拔飒爽。
右手扶住车帘,萧宝菱侧头打量着他。心想,这人剑眉星目,一脸正气,若换身束腰的劲装,倒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俊朗少侠。
而且,他腰间那把长长的苗刀,随着马蹄节奏一下下轻磕在马鞍上,看着非常帅啊。
被人这么盯着看,温夕山很快察觉,低头朝她看去,“公主可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