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碧空,附近树上的鸟雀都受惊得四处逃窜。
但下一瞬,那叫声就戛然而止了。像是发出声音的人昏死了过去,或者被飞快割掉了舌头。
温暖明亮的阳光照在身上,朝颜却打了个寒战,只觉浑身发冷。
宫门外,一处小花园里。
几个洒扫宫人像是避难似的先后跑了出来,聚在了一起。
“我真的看不得这种场面,太惨了……”他们压低声音议论了起来。
朝颜知道这是哪儿,她如今是长公主身边人,宝音宫的人见了估计都会喜笑颜开地套近乎。她之前也不是不喜欢这种近乎。
但现在,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找了一处廊柱隐藏了身形,听他们议论了下去。
……后来去找哥哥时,都心神不属,没说几句话就道别了。哥哥问她怎么面色苍白,是不是不舒服,她都没有多理会。
尽快回到了宝灵宫,长公主身边。
萧宝菱正在用晚膳,听了她的话,直接什么都吃不下去了,“那宫女才十一二岁?”
“是。”
“真的砍掉了手?就因为碰了宛音的琵琶?”
朝颜面容苍白,闭了闭眼才道:“……奴婢亲眼所见,他们把她扛了出去,断手处胡乱用布扎起来的,血浸透了没滴下来,但那血腥味真的……”
萧宝菱胳膊上直接起了鸡皮疙瘩,把晚餐的红烧肉都推远了点,“好了我知道了,不用再说了。”
朝颜自己是吃不下饭了,但见公主因为自己的话也不吃了,有点愧疚地走上前,“公主,我不是故意在这时候说的,我就是,太意外了,我——”
萧宝菱站起身来,拍了拍她的手臂,微微牵动嘴角,“没事,我不怪你,你做得对,这种事是应该第一时间跟我说。”顿了顿,“这些饭菜撤了吧。”
“是。”朝颜取过食盒,把碗盘收进去,转身离开。
“等等。”
萧宝菱又叫住她,“那个被杖毙的宫女,就是有孕的那个……叫什么名字?”
“他们没有说,”朝颜捧着食盒回头,神色中有压抑着的不忍和愤怒,“但是他们说,那也不是第一个被二公主残忍处置的下人了。”
说到下人两个字时,朝颜捧着食盒的手指都因用力过度而有些变形。
朝颜离开后,萧宝菱一个人在殿中站了很久。
面前的金玉长桌,昨日萧宛音还坐在旁边陪她吃莲子银耳羹。
那时的萧宛音,乖乖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在她眼里,就是个脾气有点暴躁的小姑娘罢了。
是真的没想到,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那个总粘在她身边皇姐长皇姐短的小姑娘,竟然那样……残暴。
这让她想起不久前,皇帝萧措,不也是将说过瑶贵妃坏话的百姓的嘴唇整圈割掉吗?
可真是亲父女。
可这又不是商朝!!!至于吗!!!
从后面看去,萧宝菱的肩膀都在颤抖。这一晚,她静了好久才缓过来去洗澡,睡着后也一直做噩梦。什么炮烙什么蒸刑,一个比一个吓人。
梦中的萧宛音,笑嘻嘻地抓起一条蛇,对准萧思月被人强行捏开的嘴,骤然剪掉了蛇的尾巴。
醒来的时候头疼极了,萧宝菱揉着太阳穴起身,就听见门外梅儿的声音——
“公主,二公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