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蠢女人却还肯信。上一世,他可在他身上吃了太多亏。
“大王替我做衣裳做什么。”
待绣娘下去后,谢窈轻问出声。斛律骁回过神来,视线从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落在她身上,还滞留着些许不悦:“冬天快要到了,你可带了御寒的冬衣?再说孤给自己的女人做衣裳还要理由么?”
谢窈两痕春山似的细眉为他那句“自己的女人”微微蹙了蹙,入洛半月,她仍是有些不习惯做人笼中鸟,衣食资仰于人。于是道:“我不喜欢你们北人的衣服。”
斛律骁瞥了眼案上铺开的、用于展示的成衣,那衣裙上襦夹领小袖,下裙绯碧相间,在裙尾上镶了一圈雪白兔毛用以作饰,腰间则着金环,系镂带,更衬得腰身盈盈不堪一握。并非南朝时兴的褒衣博带的风格,乃是建元改制后,胡服融入中原,典型的胡汉融合的产物。
“这衣服很衬你,为何不喜欢。”
谢窈一时有些脸热,把衣裙制作窄袖夹领,这与胡人有什么区别。莫非日后也还要学这些不受教化的蛮夷披发左衽不成。
她樱唇微翕,声音细如淅沥雨声:“妾是汉女,此乃胡服。这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
斛律骁微笑,“夫人如今,不是在给我这胡人做妇吗?”
她算他的什么妇人。谢窈只觉他又在故意引逗自己,面上如覆冰霜:“可妾是汉人,衣裳乃先祖所赐,不敢数典忘祖。”
斛律骁冷淡睨她一眼,不过让她制几件北人样式的衣裙,跟要了她的命似的,这矫情劲儿倒和上一世如出一辙。
他不愿再将就她,便很温柔地凝视她双眸淡淡一笑:“那你不穿也可以,孤没意见,省得夜里还要脱。”
一句话说得在侧立着的侍女都红了脸,谢窈脸上亦漫开一点绯色薄雾,别过视线,愈发不言语了。
还是这般无趣,听不得一点调笑话。
心间轻嗤,面上正了色,他道:“你那些衣裳全是复杂繁琐的样式,像曲裾杂裾那些,穿着还怎么骑马?自然只能委屈谢夫人穿我们胡人的衣服了。”
骑马?
谢窈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冷道:“妾不会骑马。”
“不会就学,身为孤的女人,你必须学。”
斛律骁温声细语道:“再说了,你不学骑马,日后床榻上哪有力气骑孤?难道又像在汝南的那次?半途而废?”
她的身子太弱了,必须得强筋健骨,这一次,他绝不能再纵着她。
谢窈雪白素净的一张脸霎时艳如夏花吐艳喷朱,怔愕万分,他怎能当着众人之面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