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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出府(1 / 2)

“奶奶,大奶奶,西苑容姨娘要生了。”

小丫头的呼喊声一下子将她拉回了现实,福桃儿倒抽了气,忙要跨上台阶跟着进去瞧瞧。却脚下一绊,直磕在了左前额上。

“呀,福姨娘您小心些。”

推开了一个好心婆子的搀扶,她才发现脚上两只鞋都穿反了。顾不上额上肿痛,踩着青砖换正了鞋子,就朝屋里跑去。

宫缩已经开始,容荷晚躺在榻上,起先还能压着些痛。等见了福桃儿左额红肿溢血,顿时便心乱起来:“桃桃,你过来。”

福桃儿三两步扑到塌前,握住了她的手:“我这就去找产婆来,姐姐,你莫怕。”

近前看清了,容荷晚被她脸上狼狈刺得心口一滞,积压了多日的眼泪顿时便清颓而下,她压低了嗓子痛呼:“桃桃……”

“姐姐别怕,我去去就来。”福桃儿知道不能再催她难受,忙扯了个生气蓬勃的笑脸来,她瞧不见,也就不知道自己笑的有多难看。

强自扯开了容荷晚纤弱冰凉的手,福桃儿安抚了句,便朝大奶奶常氏屋里奔去。

这是楚山明仅有的第二个孩子,大奶奶常巧云自然不敢故意怠慢。还没等福桃儿去叫门,东苑里早就灯火通明,常巧云披了件薄纱睡衫,由婆子扶着出了房门。

见福桃儿的模样,她也知道是真的要临盆了,率先开了口:“弟妹莫惊慌,一应事物俱全,产婆一刻之内便来。”

“奴婢多谢大奶奶。”

果不其然,日常为容荷晚开方的产婆一刻便到了。

这是个年岁颇高的老产婆,见了容荷晚的面色,又看了看下身,便心知有些不好。为怕旁人分心,她只留了两个惯用的徒儿:“乱哄哄的,闲杂人等都先出去。”

福桃儿想要留下时,却被她一句:“又不通医理,姨娘此胎不好,想叫她活命,便赶紧出去!”

这一夜,福桃儿坐在西苑的阶前,心惊胆战地起坐难安。院里的痛呼声一阵接着一阵,因为隔了道厚重木门,传到外头时,便有些不大真切。

可纵然是木门挡了些,那些喊声人声,依然似滔天的潮水,幻境一般,让福桃儿觉着自个人尤如置身地狱。

阶前的露水沾湿了衣摆,远处亮起了第一抹天光。

就在福桃儿觉着自个人快要疯魔了,屋内传来一声高亢尖利的嘶喊,而后便彻底安静了下去。

东苑众人早便等不得回去歇了,此刻唯有两个神色困倦的仆妇陪她一道等着。福桃儿再也等不下去,上前就拍门喊道:“小晚姐姐!你怎么样了,陈大娘,您快开开门。”

“诶!福姨娘,您别添乱。”仆妇们上前来拉扯她,却都叫她挥手推了开去。

门愈敲愈急,里头想起物件纷落的杂乱声。福桃儿扑在门上,晃动着屏门框框作响,她突然万分后悔,为何要听旁人的话,不亲自陪在容姐姐边上。

“大爷呢,去请的人怎么还没回来?”她转头语气压抑。

“回来过了,说是姨娘才害疼,大爷票号里实在走不开,要晌午才回的。”

屏门向两边开启,陈大娘血赤糊拉地跑出来,喊道:“不行了,生不出,生不出了!”

她是个颇有经验的老产婆,却慌成了这模样,几个婆子便心里有数,便去了东苑报信去了。

“接了这许多胎,姨娘这下头就是开不了头……”

陈大娘的话如一记记重锤敲在福桃儿身上,她心胆俱裂地踉跄着奔进里屋。

扑在雕花大床前,只觉容荷晚一夜间瘦得脱了相,苍白纤弱的一个人陷在宽阔软和的大床里,愈发显得命蹇微弱。

“小晚姐姐?”福桃儿抖着手轻轻唤了她声,语音破碎,心如刀绞。

多少年的相识相伴涌上她心间,从咿呀学语到巷口的秋千架,处处都是容姐姐的身影。被玩伴欺负时,是容荷晚为她出头,训斥那些顽童。老爹过世的档口,又是她陪着料理亲友,置办丧仪。就连阿娘为了重金要卖福桃儿时,都还是她,拿了全部银钱,让自己免误终身。

胸中酸楚到要裂开似的,泪珠儿决了堤扑朔着打湿了床畔。

听得她的哭声,容荷晚终于撑着睁开了眼睛。她潋滟明媚的眸子没了光亮,却也不像前两日般晦暗。剧痛折磨下,反而叫她的神志清明了两分。

许是预感命数要到了,容荷晚苍白着脸,趁着剧痛的空隙,勉强笑了笑:“别哭,桃桃……”

她说话只能用虚音,福桃儿凑近了去听。

“妆、妆匣子……”

听明白后,她起身又奔起屋外,到净房将那盒子抱了进来。

容荷晚叫她打开匣子,满手是血地摸索了好久,才终于在匣底摸出了个黄豆大小的福袋金坠子:“还记得这个吗?”

那福袋金坠被穿在粗红绳上,秀气可爱,在一匣金玉珠钗里却是微末至极。

容荷晚在锦被上胡乱蹭掉了些血污,便要把它系在福桃儿手腕上。

“这是姐姐在我及笄那年买了……”只是那时候5两年银子实在贵重,她便坚决没有收下。福桃儿张口说了这句,便哽咽着再说不了话了。

脸上的泪被一只苍白冰冷的纤手抹去:“桃桃,你是自由身,等我去了,你便、便快快出府去……瞧这福袋子多精巧……原本说要替你觅好郎君……”

挣着口气支离破碎地说了这许多,下腹处又开始了宫缩,剧痛瞬间将她淹没。

死生之事,凭你多少心字成灰,临到头了,却还是对那无尽归处怕的。

容荷晚大口喘息着,捏着锦被的枯瘦双手青筋浮起。她突然面色扭曲地喃喃道:“我好怕,明郎呢,明郎!我好怕,你在哪里?”

一旁的产婆仆妇俱已经束手,也就是胡乱安抚擦汗,眼见的是不再作为了。

怔楞地看着满床凌乱,血迹斑驳,在容荷晚扭曲痛苦的脸色里,福桃儿怔楞着,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姐姐你等等,她们说大爷就回来了。”福桃儿抹尽泪,握紧了她的手大声道:“城北有个大夫能救难产的,姐姐你千万别怕!三刻,至多半个时辰,我把他带来。”

忍痛扯开了两人的手,又对着陈大娘叮嘱哀求了一番,福桃儿提了裙摆,一阵风似的便朝外跑去。

不能停,肺里憋的生疼,她得速速找匹快马,带了孙老头过来。

哪里有快马?正在焦急犹豫间,迎面便撞着一个人。仰头一看,竟是自家主子。

“这是怎么了?!”楚山浔惊讶地瞧着她近乎崩溃的狼狈模样,头脸衣衫上还夹杂着新鲜的血迹,“是西苑里不好了?”

“快、快……”来不及解释,福桃儿大口喘着气,“把乘云借我。”

女人生孩子,不好时便是鬼门关走一遭。楚山浔懂这个理,当即不多问,招呼双瑞将快马牵了来,帮着胖丫头上马后,他忍不住拉着缰绳道:“你骑术一般,不如说清了地方,还是我去吧。”

孙老头脾性不好,福桃儿坐稳身子,垂首摇了摇头:“大爷在票号一夜未归,主子若是能找着他。便告诉他,容姐姐……怕是要不行了。”

最后一句哽咽着说话,她再没给自个儿落泪的时间,一勒缰绳,乘云便如离弦之箭,扬起四蹄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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