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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脔(下)(1 / 1)

屋子外面传来雀鸟叽叽喳喳的叫声,偶尔有零碎的人语声,大约是宅中的仆人,而后,又归于寂静。天已经大亮了,一点阳光从半开的窗户透入室中,落在垂下的帷帐上,留下一片暖融融的颜色。我盯着那里,想换个姿势,但不敢动。因为公子在后面抱着我,手臂搂在我的身上,沉沉的。两个人都没有穿衣裳,肌肤相贴。与我相比,公子似乎累多了,睡得一动不动,长而平稳的呼吸拂在我的耳后,温热而痒。我能感受到他的胸膛的起伏,往下,是小腹,还有……嗯……自从我醒来,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我的脸就一直在发烫,并且深恨自己为什么醒得这样早。昨夜,我们二人都有些狼狈。如他所言,他是第一次,我也是第一次,两人竟似初习水性的小儿一般,羞涩又紧张。我们热烈地亲吻,皆动情不已,迫不及待,很快就到了坦然相见的时候。我虽然从书上得知,男子那物什会有些变化,也曾不小心撞见过耿兴和白庆之行事,切实围观过。但公子的显然与我所知所见并不一样,它变得坚硬,在我们中间直挺挺地杵着,而当我真正看清了它是何模样,我瞪大眼睛,觉得果然神奇。“霓生,”公子脸上的血色比我大约也好不到哪里去,在我耳边道,“大约会有些疼……”这我知道,书上也说过了。我应一声,问:“你知晓下一步如何么?”“大约知晓。”公子道,“子泉与我说过。”我了然。桓镶不知道才怪了。“我轻些……”他吻着我,在我耳畔道。我又应一声。许是得了我的鼓励,公子挺身而入……我没想到,那疼并非像书上说的什么皮肉疼,那是真疼,似裂开一般。他才进去,我就叫了起来。公子即刻停了下来。见他紧张又关切的模样,我颇是羞赧,又觉得不甘,只让他慢些。公子应下,片刻,继续再试。他颇是小心,不住地问我如何,几次三番,待终于完事之后,两人都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至于滋味么……那过程颇是漫长,对于我来说,一言难尽,以至于让我对自己的身体有了怀疑。明明平日上天入地皆不在话下,怎这般经不起劳顿?一夜过去,竟浑身酸疼。但与公子而言,他却似乎颇是得趣。我们像藤蔓一般纠缠,他粗喘着,唤着我的名字,俊美的脸被贲张的血色涨红,双眸迷乱……那时的事一点一滴浮现,我只觉心跳又乱了起来,脸上烧热。就在此时,公子动了动,我一愣,忙闭上眼睛。他的手臂松开,似乎想翻身,未几,倏而停住。他没有继续翻身,只将被子掖了掖,将我这边盖好,而后,继续将手臂伸到被子里面搂着我。我不由觉得好笑,再也装不下去,也动了动,睁开眼睛。回头,他的目光清亮而温柔。“醒了?”他低低问道。我“嗯”一声。他仍搂着我,注视着我,唇边弯着笑意。“看着我做甚……”我忍着面上的烧热,嗫嚅道。“好看。”他轻声道。我一愣,只觉热气翻涌上头,再不受抑制,心头甜甜的。“霓生,”公子凑过来,吻吻我的唇,“你还疼么?”我老实道:“还有些。”公子一愣,即刻将压在我身上的手臂松开。“你觉得如何?”他问道,“如何疼法?”我颇喜欢他这关切的模样,想了想,道:“酸痛。”公子沉吟,道:“今日你在家中歇息,我让青玄去请太医来。”我大窘,啼笑皆非,忙道:“不必。”“为何?”我说:“这疼痛不过常情罢了,日后便会好。”“你怎知?”“书上说的。”我说,“子泉公子不是也曾告诉过你?”公子想了想,大约觉得有理。少顷,却狐疑地看我:“你看的什么书,怎连这等事都有?”我脸上一热,大言不惭:“当然是医书。房事亦乃妇科常见,我既然有志通识医科,自然要看上一看。”公子果然是好学之人,我搬出学问之事,他便信了,不再追问。“霓生,”他重新将我抱紧,怜惜地亲吻着我,道,“我下次若是再弄疼了你,你不可忍耐,嗯?”我享受着他的温情,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笑笑:“知晓了。”这日,公子与我磨蹭了许久才起身。他下了榻,拾起地上的寝衣披在身上,而后,走到衣架前,宽下寝衣,换上里衣,穿上外袍。自从我不再当他的侍婢,这些事他已经熟稔,不必有人给他整理,他也能将衣裳穿得像模像样。并且他穿衣服的姿态还相当好看,长臂伸展,漂亮的身躯和长腿被衣裳一层一层覆盖,变作翩翩君子的模样,当真教人心头荡漾。反过来说,他脱衣服的时候也一样……阳光透过窗户,暖洋洋的。就去听书我躺在榻上望着,脸上又热起来。只觉果然人生岁月静好,春光无限。未几,公子转回头来,与我四目相对。他走过来,在榻旁坐下。“还不愿起来?”他捏了捏我的脸。我将他的手攥住,眨眨眼:“我起不来。”他低低地笑,连着被子将我抱住,扶我坐起来。“你今日要穿甚衣裳?”他走到衣架前,将我的里衣取来,“穿女装还是穿男装?”照理说,今日不必去什么宴席,为了方便行走,我该穿男装。不过看着他,我发现我一点也不乐意这样。“穿女装。”我说,“你将我昨日穿的取来。”公子讶然:“两日穿同一身?”这是贵胄们才能问出来的话,无论多么贵重的衣裳,就算只穿了一次,放着下次再穿,有些人都会觉得不可思议,若是有谁胆敢连着两日穿同一身,那简直是堕落无疑。当然,公子跟他们比起来,已经好太多,至少他从来不会嫌弃旧衣裳。“两日穿同一身又如何,”我说,“不过穿了半日罢了,无妨。”公子笑了笑。我从被子下伸出手,将他手里的里衣拿过来,公子却仍坐在哪里,看着我没有动。“你转过去。”我说。“为何?”公子道。“我要穿衣。”“我知晓。”我面上一热,瞪起眼睛。公子一脸理所当然:“你我如今还有甚可避讳?且我方才穿衣之时,你也不曾转过去。”我:“……”公子笑笑,不再作弄我,吻吻我的脸颊。“你且等一等,”他嗓音温柔,“我让人来帮你。”说罢,他起身,开了门走出去。不久,昨夜那两名侍婢走了进来,服侍我起身。看着她们,我不由地又有些后悔。方才让他看一看,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两个侍婢伺候人的功夫颇是娴熟,上前来为我穿好衣裳,服侍我下榻。走到镜前,我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斑斑驳驳,只要将领口稍稍拉开,就能看到底下有好些印记。心中不禁窘然。我和公子平日虽也亲密,但为了人前的体面考虑,不会太过火,避免留下印痕。而昨夜……蓦地,我心头又是乱跳,忙将那领子掖好。那两个侍婢脸上一直带着暧昧的笑,服侍我洗漱,将我的头发梳起来。当她们将几只锦盒放在我面前,一一打开的时候,我诧异不已。只见这些锦盒里放着的,是崭新的女装。花色各异,皆宫中样式,精致而高贵,纹样也颇是时兴,昨日我在好些女子的身上看到过。“这是哪里来的?”我问。“这是桓侍中在少府定的。”一名侍婢道,“今晨那边才送来,桓侍中令我等为夫人穿衣。”我看着那身衣裳,唇角不禁弯起,摸了摸,软软的。恰似此时的心。待我穿好衣裳,走到前堂,公子和桓镶正在说着话。看到我进来,公子目光定住,桓镶打量着我,露出惊艳之色,“啧”了两声。“我今日约了人骑马。”桓镶伸个懒腰,对公子道,“莫忘了我说的事。”说罢,他站起身,我那个堂外走去。迎面走过来的时候,他对我挤了挤眼,笑得贼兮兮。“他说莫忘了何事?”我一边回头看他,一边问公子。“他昨日连桓府都不敢去,还有何事。”公子说着,已经走了过来,拉着我走入席中。我看着他,心情颇好,坐下的时候,故意摆弄摆弄裙子。我挑了绢衣,配着纱罗裙,轻柔妙曼。公子看着我,唇边带笑。“好看么?”我问。“甚好看。”他说。我觉得不满足,追问:“我穿男装好看还是女装好看。”“都好看。”公子说。我道:“怎么叫都好看?总有高低。”公子摸摸我的头发,神色无奈:“若非都好看,当初你日日穿男装,我又怎会喜欢你?”这话倒是。我看着他,颇是得意,恢复了笑意。“用膳。”公子说着,将案上的盘盏都摆到我面前。我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菜肴,哂然:“我怎吃得这么许多?”“能吃多少是多少。”公子不紧不慢地说着,将一碗我爱吃的莲子羹拿起来,吹了吹,递给我,“你不是说酸软么?必是昨日宴上吃得太少,故气力不济。”我看着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目光,颊上热气翻起,正当要与他打闹,外面忽而有仆人走进来禀报,说冯旦来了。冯旦?我和公子皆愣了愣。用指头想也知道,大约又是秦王要议事,不见我去,故而遣他来找我。不过他来也正好,我先前已经打定了主意,今天哪里也不去,就在这宅中歇着,可让冯旦把话带过去。不料,冯旦进来以后,行了礼,不多废话,开门见三地向公子道:“桓侍中,大司马遣小人过来,请侍中到王府议事。”公子讶然,道:“未知何事?”“这小人也不甚清楚。”冯旦道,“只听说是清晨时来了急报,说济北王正调兵攻雒阳,大长公主要亲自去议和。”我与公子闻言相觑,皆是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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