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桑画一个一个地从他们脸上望过去,拢住袖口,眼眸微垂。“所以我,确切说是我的化身已经寻到了些蛛丝马迹,但尚须许多人手帮忙。你们……”
“师尊,明白了!”
“我等愿意下山去找大师兄的元婴。”
众内门弟子异口同声。
就连外门弟子们都蠢蠢欲动。
很好,果然如他所料。
庚桑画自嘲地勾起唇角笑了一声。原胥下山不过三月,白室山人人都念着他。不过说了句要去寻原胥,便人人奋勇。
“原胥是天生冰灵根,”庚桑画绷着脸,淡声吩咐。“尔等只须循着各地冰川有水泽的地域去寻,他即便是换了具身子,必定也在水泽湖泊边。”
“师尊,”十二有点犹豫。“大师兄会夺舍吗?”
夺舍是修仙界不成文的规矩,多见于散修,名门宗派对此不齿。但听庚桑画方才口气,分明已经虑及这层可能性。大师兄偷个情都能被师尊赶下山,训徒如此严苛的师尊会不会……见到夺舍苟活的大师兄就一巴掌劈死啊?
众目睽睽下,庚桑画勾唇一笑。“啊,夺舍啊……”
十二屏息。
人人都不敢大声呼吸,将呼吸声调到细小接近于无,紧张地注视庚桑画。
庚桑画眼睫微颤,指甲掐入掌心细缝内,却故作淡漠地笑了声。“蝼蚁尚且偷生。况且,他本就是下山为我山门去采摘雪莲灵芝,他这次出事,为师也有责任。”
嘶嘶倒抽气声乍起。
这还是庚桑画第一次明确认错。
哪怕人人都觉得,他赶原胥下山,是他过于严苛。
庚桑画将所有人的目光都纳入眼底,却又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了。
原胥死了,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为师已经传下师门令,白室山所有弟子听令——尔等即刻下山,去寻找原胥陨落时存活的元婴。”
众弟子皆俯身听令。
白室山练武场霎时风声飒飒起。
在下山前,十二扭头问了声:“师尊,若是大师兄已夺舍,我们该如何识得他?”
庚桑画彼时已与那具化神□□并肩立在一处,两个雪色的人儿,俱是容色无双。立在一处的两个庚桑画齐齐侧目,然后,齐齐笑了声。“为师记得,原胥曾在上山那日说过句古怪话。那时他只得八岁,上山时经过白室山界碑,他说,三生石上旧精魂。”
十二踏在雁字剑阵上瞪大眼,不明所以。
两个庚桑画又齐齐笑叹道:“若果真是三生注定,尔等从白室山出发,他必定会认得你们。”
也必定,会认得他庚桑画。
众弟子似乎听懂了师尊这句欲言又止,又似乎没有。
十二催动剑阵,高昂地应了声。“是!弟子谨遵师命!”
“弟子谨遵师门!”
“弟子必定不负师门所托。”
嗖嗖嗖,无数道白光从白室山头一跃而下。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