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火鸟小说网>都市言情>废帝与宫女> 第 8 页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 8 页(1 / 2)

朝烟听罢了,放下了手中木梳,道:“你留心多观察她二人。若是受了气,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咱们迟早会找回场子。”

香秀忙应了声好。

穿衣洗漱妥当后,朝烟便起身出门,先去厨房与前后院子兜转一番,又与欢喜公公问了问差上的事,这才去往了魏王的寝殿。

天已经亮透了,但因今日是个阴天,总有一片厚重的灰云压在檐角,令满屋宇的琉璃瓦都黯淡失辉了,反倒显得时辰还早。风里有些潮意,蜻蜓低低地徘徊着,也不知是否午后会下雨,叫朝烟担心起晾晒的衣物来。

在寝殿前守夜差的小楼公公见朝烟来了,立刻露出了张苦脸。

“烟姑姑,您来的早,殿下他……还没起身呢。”

——这句话,小楼几乎天天早上都要说一遍,他自个儿都要腻烦了。可偏偏面前这位烟姑姑,又最是爱问这件事,不答不行。再加之她又从不爱笑,脸蛋清冷,好似浑身散发着一股霜意,令小楼苦不堪言。

——殿下起得迟,但吃烟姑姑脸色的却是他呀!

“唉,罢了。”朝烟叹了口气,道,“我倒也习惯了。”

魏王总是爱胡闹饮酒到深夜才睡,但不知为何,他似乎颇为顾忌着她。只要她去喊起,无论多困倦,魏王都会勉力起身,仿佛朝烟是他的授课师傅一般。

朝烟虽不解魏王为何如此行事,但想到能敦促魏王多吃一餐早膳,这到底是好事,便也没有再探寻原因。

朝烟正欲与小楼询问昨夜魏王喝了多少,忽而听得门前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名身着深青袍服的老太监跨入了宫门,他背后还带着两个年轻的徒弟。

这太监年约五十几许,生的干瘦,一双眼极为精光四射,显见是个在宫中摸滚多年的老人精了。再加之他与其余太监不同,身后还有跟班儿,可见品阶非同一般。朝烟立时便认了出来,这太监乃是皇上跟前的何公公。

何公公随侍御前,所至所去,皆是传递御旨,今日何公公来此地,想必所为之事非同一般。

朝烟连忙下了玉阶,上前与何公公行礼:“何公公安,不知御前可有什么旨意?”

何公公托着拂尘,眯着眼睛瞧她。因何公公也时常随着皇上一道去寿康宫的缘故,便认出了朝烟的熟脸来,道:“这不是太后娘娘身旁的朝烟么?如今来长信宫做事了?也多亏太后娘娘舍得!从前只觉着太后娘娘疼爱你,巴不得将你留在寿康宫里头伺候一辈子呢。”

“哪里的话。”朝烟谦逊道,“我也不过是个小小奴婢,怎会当真令太后娘娘上心?何公公莫要折煞我了。”

“哎哟!你可长着一张有福气的脸蛋呢。”何公公说罢了客套话,便转入了正题:“你家殿下还未起身吧?皇上请魏王殿下过宫叙话呢。咱身上带着命令,虽说有些不好意思,可也只能来打搅殿下的清梦了。”

朝烟闻言,应了声是,心底却有小小的波澜。

皇上请魏王殿下过宫叙话?

虽她不懂朝政之事,可她也明白这对兄弟之间的关系恐怕不好。本该属于魏王的皇位,正是被当今皇上夺走的,二人又怎会如普通兄弟一般亲近?

可这些事,其实与她没什么干系。她只是个宫女,她要做的,便是去将懒眠迟起的魏王唤醒,伺候他更衣洗漱。

朝烟推开了寝殿的门,安静向内步去。寝殿内一片昏黑,珠帘深处传来一道均匀的呼吸声。她遥遥见得帐内那道熟睡的身影,竟有些不忍打搅他的沉眠。

魏王似乎睡得极熟,全然未曾发觉她的入内。可她立在床边时,竟又听见魏王似乎在说什么。定睛一听,原是梦呓。

“母…母后……”

隔着薄薄青帷,那丝锦华缎之中的男子,轻蹙着眉,神情间竟然透露出一股稚气来。也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可怜之事,表情显得颇为难受。

“殿下……”

朝烟轻唤了一声,下一刻,魏王陡然睁开了眼,手径直探入枕下,似乎是要自那里拔.出什么来。但待他看清立在床边的人乃是朝烟时,便停住了动作,将手从枕下抽出了。

“原来是你,怪不得小楼没拦着。”魏王坐了起来,揉揉眉心,道,“本王适才说梦话了?”

“殿下喊了‘母后’。”朝烟道。

“……”魏王半垂着眸光,一缕发丝落在他的肩上,眉目中竟有一缕戾意。但只不过是眨眼功夫,这奇怪的戾意便消散了,仿佛是朝烟的幻觉。下一刻,他便恢复了那副嬉笑怒骂、惹人厌烦的模样。

“朝烟,今日本王还没醒,你就急匆匆进来了!”魏王勾起了笑唇,伸手打起床帘,“怎么,是不是想本王了?”

朝烟:……

想你的,不是我,是皇上!

17、再计

虽是被人从梦中喊起,但出乎意料的,魏王倒没有露出不高兴的脸色来,反倒是很期望见到朝烟来似的。

朝烟见他如此,松了口气,连忙自屏风上取过熏好的衣物,替魏王更衣,又趁机道:“殿下,皇上请您过宫一叙。”

“嗯?”魏王皱了皱眉,原本尚算平和的面孔,陡然浮出一片不快来,“原是他来叨搅本王的美梦了!怪不得你急匆匆地进来了。”

朝烟见他不快,便没有吱声,低着头手脚利索地为他穿罢了衣物,又叫外头候着的小楼等人鱼贯捧入了面盆毛巾,在桌上摆开了早膳碗碟。

朝烟看着太监们布菜的架势,小声提醒道:“殿下,御前的何公公就在外头候着;要是您再坐下来用早膳,怕是会耽搁皇上那边的回话……”

“就让他等着!那姓何的阉人也早该习惯了。”魏王拭了手,冷哼个不停,显见是对皇上相当不耐,“回回叫本王过去,不是看画,就是赏乐,说尽叙兄弟之谊。他不显耳朵起茧,本王还听得腻歪!”魏王一副烦不胜烦的架势。

魏王的生母元后殷氏去的早,如今的皇上是继后段氏所生。异母兄弟,本就隔了一层,朝烟也一直听闻魏王与皇上自小关系便差,如今更是形如水火似的。但是不知为何,那位皇上似乎待魏王颇有情义,时常将赏赐流水似地往这长信宫里送,丝毫不怕热脸贴冷屁股。

但这样也好,要是魏王对皇上殷勤、显出拉拢兄弟的架势来,兴许反倒令段太后生疑。于是,朝烟也放下心来,安心为魏王传菜递筷。

魏王嘴巴挑剔,所有菜色都只夹一二口便腻歪了,眉目间摆出一副轻浮的嫌弃之姿,如个市井的纨绔公子。朝烟瞧着他那副挑三拣四、金尊玉贵的模样,竟不由想到了方才魏王尚未醒来时的呢喃梦语。

这样玩世不恭的人,原也是会在睡熟之时,呼唤“母后”的么?

“朝烟,你在出什么神?”魏王见她神思恍恍,便“咣”地一下将筷子搁到了碗上,挑眉道,“以后在本王面前,你只能想着本王,不可想着别人,明白了?”

朝烟回了神,应声道:“为奴婢者,自当如此。方才奴婢想着今日阴云,午后怕是有雨,一会儿要叮嘱小楼备伞,是才出了神。”

“你想的倒是周到。”魏王的气似乎散了。

长信宫里这般磨磨蹭蹭着,过了近半个时辰,魏王才姗姗要踏出殿门。何公公竟当真还在那候着不曾走开过,恭恭敬敬的,没有半分懈怠。

“走罢?”魏王带上了欢喜公公,向着早就停在了宫门前的銮舆走去。朝烟与几个小太监低身一福,道:“恭送魏王殿下。”

魏王一走,白日里本就冷清的长信宫,似乎显得越发清寂了。朝烟忙完了库房的事,便回到了耳房中小坐休息。香秀体贴地端了茶上来,见朝烟眉宇间似有心事,便劝道:“烟姑姑,您也别太累着自己了。”

朝烟看着香秀圆润的面盘,淡淡道:“我不过是在思虑如何应对萍嬷嬷罢了。我瞧她这人不大稳重,能在长信宫独大这么久,也不过是因这长信宫无人,魏王殿下又不爱管事罢了。倘若能激她一激,再露出什么把柄来,那便最好不过,也省得脏了我自己的手。”

朝烟素来不爱主动惹是生非。但人若是犯她,她便绝不会轻易退却。

二人正在细声说话,外头忽而传来一道清清甜甜的嗓音,原是厨房那头管事的甘蜜姑娘,正拧着一方帕子笑吟吟地在门前说话:“烟姑姑,殿下走得急,有件事没交代给你,让我转告吩咐呢。”

朝烟与香秀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缕疑色。香秀去应了门,甘蜜便道:“殿下说殿中的书架上积了灰,那几个小太监打扫不干净,他还是只信得过你收拾的本事,叫你趁着他去御前的这点子功夫,好好将灰给清理了。”

这话乍一听是传令,可却又令人疑窦丛生。香秀也不傻,当即便道:“若是殿下的命令,如何不是小楼公公来传话?他是欢喜公公的徒弟,怎么也是他更亲近些。”

甘蜜眼珠一横,道:“我哪儿知道?你若是不信,那就放着不管便是!我可是将命令带到了的,到时候殿下问起罪责来,也不是我的错处。”

香秀圆脸一鼓,小声嚷道:“信你才有鬼呢!”罢了,又与朝烟说,“烟姑姑,等我去打听打听此事真伪再说吧!”

“无妨。”朝烟却站了起来,很客气地与甘蜜说话,“是殿下让我去洒扫书架积灰么?我去就是了。殿下之命,想必无人敢假传。劳烦甘蜜姑娘走这一趟了。”

“烟姑姑,可是……”香秀大惊,想要劝阻。但她见朝烟神色沉稳,不像是毫无对策的模样,原本已到喉口的话又吞回了腹中,改口附和道,“那就听烟姑姑的吧。”

甘蜜见状,拿帕子掩唇笑起来,道:“殿下之所以让烟姑姑去,还不是因为烟姑姑受宠?这可是恩典呢,快些去。”

朝烟点了点头。

甘蜜见她答应了,很快便告辞离去。香秀瞧着甘蜜那颇有得意的背影,忧虑道:“烟姑姑,若此事当真是陷阱,那该如何是好?谁知道这事儿里有什么玄机呢!”

朝烟眉目清冷,声音静持,道:“若是陷阱,岂不更好?”罢了,便对香秀道,“我们屋中不是有一盘劣质的粗墨?将它取来,我有用处。”

香秀听闻她的话,一头雾水,但依旧服从了。不过片刻,朝烟便已收拾妥当,如言进了魏王的寝殿。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