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酒瘾,顾若清还是没有困意,可她不想跟程斯言干耗。
“你喝完打算睡了?”程斯言精力旺盛,血液里的兴奋基因在乱窜,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兴奋个什么劲,总觉得在风雨飘摇的夜晚,能这么跟一个人相处,很温馨。
睡觉,岂不浪费时间。
“嗯,我困了。”
“诶?这才几点,不再聊会?”
顾若清忍着脚踝疼痛,艰难地走回床榻边。程斯言起来,想去搀扶,想到她激烈的反应,又不敢多动。
“你要什么东西,我帮你拿,季茗不是让你少走点路。”
“不用。”
“真要睡了?”
“嗯。”顾若清坐回床上,疲惫地扶额,连聊天都觉得累。
“这月黑风高的,眼睛一闭就是黑暗,不如我们再聊会?”程斯言努力打开话匣子。
“有什么好聊的,反正我们话不投机。”她淡漠回答。
“爱好不同,怎么能叫话不投机,我们可以聊聊times,聊聊国际时尚,我还不困,你再陪我聊会呗?”
“你困不困关我什么事?”
“你刚喝完酒,不会这么快就困吧,顾若清,我今晚可是为你们家季茗才揭开伤疤的,我自己也很难受耶。”程斯言此话不假,但多少有点装可怜的意思。
她今晚注定无法安然入睡,释放压力后一身轻,可也总会心绪不宁。
说出来,不代表能走出来。
有时候跟顾若清说说话,可以暂时忘却那些烦恼。
顾若清自带治愈的力量,可她治愈不了自己,那些创伤后遗症每日每夜地折磨着她。
恶魔的爪子,总在她猝不及防或是试图开心的时候,扼住她的喉咙。
她想跟程斯言说话,可只要这心念一动,就会被恐惧包围。
不是她不愿意给予温柔和关心,是她不敢。
程斯言越是试图靠近,她就越想逃离。
“你不要以为就你心里有伤,就你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这个世上比你惨痛的人不胜枚举,也许你是愧疚,但至少你衣食无忧,也许你改变了生活走向,但至少你为了自己心安。”顾若清语气沉重,好似带入了自己:“至少你还能用其他方式弥补遗憾,减轻痛苦,多少人,穷尽一生都无法脱离苦海。”
顾若清字如针毡,戳痛了程斯言的心,疼得她深吸一口气。好似有什么东西趁机钻进心底,扯着她心房,让她心乱如麻。
从没有过这样奇怪的感觉,是心疼?还是共情?说不清,道不明
程斯言无言以对,这世上恐怕只有顾若清总能叫她哑口无言。
顾若清的话像海风抚过水面,阵阵微澜后,归于沉沉的平静。
她背对程思言,钻进被窝,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留缝隙。
这一晚,程斯言辗转难眠,时而起夜,时而坐起,时而躺下。有时,她会忍不住走到顾若清床旁,驻足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