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得了女君,如今丞相孙儿孙女都齐全了呢。”她身旁一名贵妇笑道。
郭夫人亦笑:“正是、”
我告退,回到自己的席上。
魏郯算是主人,要四处招呼,坐没多久,就到别的席上与人谈话去了。我这边也围上了玉莹等一干妇人,说些育儿之事,从前觉得无趣,现在倒也兴致勃勃。
“阿嫤,我听说,大公子还无妾侍。”间歇时,玉莹私下问我。
我讶然,看着她。
玉莹似乎意识到此言太多,不好意思地笑笑,道:“阿嫤莫恼,近来闻得你得了女君,便常常听人议论。”
“哦?”我亦微笑,“都议论什么?”
“还能议论什么。”玉莹道,“大公子如今可是大司马,丞相的事务都归了他。”说着,她勾勾唇角,目光微微扫过四周,“阿嫤,好些人都在想,大司马这般人物,一个女儿可不够。”
我看着她,片刻,再看向别处。堂上言笑晏晏,男男女女,无论低语或高谈,当我目光扫过,总有人瞥来。
“夫人。”这时,管事过来,向我一礼,“太常府高夫人要回去了。”
我应下,让众妇且坐,起身去送。
一番应酬回来,我看看四周热闹的场面,忽然想回去看看阿谧如何了。心中一动,我毫不犹豫地绕开宴席,走上庑廊。
可没走几步,身后忽而传来一个声音:“少夫人。”
我驻步回头,却见是一名中年男子,弯腰长揖。
“公台。”我还礼,微笑道,“不知公台……”话未说完,那男子已经抬头。
我愣住。
那眉眼与裴潜有几分相似,但不是他,面容比裴潜老一些。
此人我认得,是裴潜的三兄,裴宽。
“叔容兄。”我意外得有些不知所措,张张口,却发现不能像从前那样跟着裴潜唤他“三兄”,只得称字。
裴宽看着我,脸上露出些无奈的笑。
“叔容兄怎在此处?”我看看他身后,并无别人,连忙问道,“你何时来到了雍……”
“裴小史。”此事,魏郯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我再吃一惊,转头。
魏郯正从堂侧的庑廊下走来,微笑地看看我,又看向裴宽:“小史怎不去用膳?”
小史?我更加诧异。裴潜的父亲是太史,我一直以为裴潜的几个兄弟都随着裴氏回到了扬州,不想这位三兄却一直在雍都?
看到魏郯,裴宽的脸色有些不定,少顷,他昂首,端正再一揖:“某冒昧,今日登门,乃为求大司马出手,救我裴氏阖族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蛮大人上章捉虫~
今天鹅MC第一天,各种累,就写到这里,早点睡了,晚安~
☆、营救
裴宽的话很让我心惊。
“昔时,天下罹乱,家中长兄、次兄因疫病而亡,尊长伤心之余,举家返扬中避难。彼时吴璋爱才,数次登门来请,舍弟季渊感其诚意,亦为立足扬州,应允辅佐。”裴宽道,“然吴琨继位,其人气盛而多疑,任人唯亲,季渊多受非议。而去年年末,季渊谢绝吴琨联姻之邀,吴琨待其愈加冷淡。此番吴琨来犯,季渊曾全力劝阻,可吴琨斥季渊惑乱军心,一怒之下夺了都督之职,放言回了扬州再治其罪。”
联姻?我想起吴皎嫁给梁玟的事,原来是因为裴潜拒绝了么?
还有裴潜那些兄弟的事,他从来没有跟我提过,我也全然不知道。如此说来,裴氏在江东,只有裴潜一人在支撑,他若是遭遇险境,确实脱身困难……
“小史此言差矣。”魏郯道,“吴琨之败,正是季渊言中。而季渊从梁玟手中救了扬州,岂非大功?”
裴宽却急道:“大司马有所不知,吴琨为人气量狭隘。若其得胜,舍弟不过受辱一番;如今吴琨落败,则必忌恨舍弟。且舍弟救扬州之时,并无兵符,而民人一呼百应,吴琨岂无忌讳?”
魏郯看着裴宽,没接话,目光里不知情绪。
裴宽满脸忧虑,恳求道:“某亲族全在扬州,得知此事,心焦辗转,唯有来求大司马。”说罢,他便要下拜。
“小史请起。”魏郯一步上前将他扶住,道,“某与季渊有旧日之谊,小史来请,必不袖手。”
“大司马此言当真?”裴宽眉头一展,露出喜色。
“然有一事。”魏郯看着他,道,“公台亦知晓令弟脾性,某肯出手,也须他愿意离开才是。”
裴宽了然颔首,忙道:“某可修书一封,只是如今通路全断,不知如何送信。”
魏郯微笑:“小史放心,某自有办法。”
我一直担心着裴潜在江东的处境,没想到在短短不到半个时辰,魏郯已经做了决定。
“夫君如何救季渊?”送走了裴宽,我问魏郯。
“嗯?”魏郯看着我,“自然是派兵。”
可他在扬州。我心里道。这话我没有问出来,我和他再亲密,裴潜都是我们不能多说的话题。而且魏郯这个人,他答应下来的事一向都是已经有了主意,这一点我毫不怀疑。
裴潜要过来了……我的心情纷乱,不知是喜是忧。
待回到堂上,管事过来告诉我,舅母来了。
“阿嫤。”舅母笑意盈盈。
我忙上前行礼,舅母拉起我的手,道:“我今晨才从洛阳回到,闻得阿嫤喜事,便匆匆过来。迟到了些,阿嫤莫怪。”
我微笑:“舅母劳累。”
舅母朝我身后看看,问:“怎不见我那甥孙女?”
“她睡了。”我答道,停了停,问她,“怎不见阿缇?”
舅母面上满是掩不住的笑意,道:“阿缇上月也得了孕,随着她的姑氏回了南阳。”
我了然,莞尔道:“恭喜舅母。”这话乃是真心实意的,见不到乔缇,我真是一点遗憾都没有。
二人寒暄了一会,我引着舅母去见过郭夫人,又带她到席间坐下。
用食之后,阿元来找我,说阿谧醒了。我应下,回房去看,舅母也跟着一道。
“阿嫤自己哺乳?”舅母看我抱着阿谧到屏风后,讶然问道。
“正是。”我笑笑。
舅母一脸疑惑:“乳母呢?”
“乳母也有。”我说,“不过我想自己喂。”
舅母的脸上满是诧异之色。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从小到大,我认识的每个出身贵族之家的人都有乳母,每个人的生母都不曾亲自哺乳。阿谧的乳母是从陇西过来的,人不错,奶水也足,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