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老太太盘腿坐在罗汉床上,面无表情。
顾氏跪在中央,饶是四个角上都放了冰,她也已经是出了一身的汗。
而周妈妈则跪在院子里,大雨倾盆,砸得她浑身发痛,却不能躲不能避,也没有哪个敢过去替她撑了伞。
黄氏沿着抄手游廊进来,冷眼看着周妈妈,抿了抿唇,轻手轻脚到了正屋外头。
流玉守着门,冲黄氏摇了摇头。
黄氏见此,晓得里头还未发作起来,便干脆往来路返回,不肯去触霉头。毕竟,顾氏和周妈妈做的事体,黄氏是一清二楚的,是她纵容着做的,此时闻老太太追究起来,她何必去引火烧身?
顾氏足足跪了一个时辰,一开始还头晕发慌,到了这时候,全身都感觉麻木了。
直到西洋钟重重打了几声,她才恍惚过去了多少时间。
闻老太太终是开了口,道:“让流玉跟着你去拿了账册。”
拿了账册,就是清算的开始,但就算是如此,也比这般不声不响跪着强,再跪下去,顾氏不怕自个儿身子扛不住,就怕心理受不住,被闻老太太压垮了去。
流玉闻声进来,扶起了顾氏,顾氏脚下发软,几乎瘫在了流玉身上。
流玉见此,让人备了顶软轿,送顾氏回去取账册。
顾氏出来见到狼狈的周妈妈,心里一阵痛,偏偏两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哪个也逃不开,她也不用妄想替周妈妈求情,只能含着泪走了。
楚维琳正巧从梅苑出来,遇见软轿经过,见边上撑伞而行的是流玉,还当轿中的是闻老太太,赶忙福身请安。
流玉亦行礼,道:“六姑娘,里头的是二太太。”
楚维琳这才晓得是自个儿弄错了,乖巧唤了声“二伯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