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大楼就在前方不远了，但有一排车道在施工，原本的三排不得不并入两排，车辆缓行，陆鸣熟练地摸出烟点上，又把烟盒扔给颜宁，示意他自取。
颜宁常年在会所打工，自然是吸烟的，车里的气氛才缓和下来，他不想打破这微妙的平衡，十分给面子地抽了一根，正想伸手去接打火机，右侧突然有人插队，陆鸣暗骂一声，猛打方向盘，手中的火机没捏住，滑落下来，顺着他大腿内侧掉进了车座的夹缝中。
颜宁：“……”
后排小钱见状，忙去摸衣兜，还没掏出来，就见前排陆所自然而然地吸了一口，把烟往旁边一戳，说：“借你了。”
颜宁：“……”突然也没有那么想抽烟。但是得给陆所面子。
好在很快就到了医院，颜宁在路上给陈旭班主任王老师打了电话，得知看过医生后人已转到了住院部。
三人找到陈旭的时候，王老师被护士叫走交费去了，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正在闭眼休息，胳膊吊在胸前，脑袋裹得像个球。
让人意外的是，小钱才刚打开记录本，陈旭缓缓地睁开眼，也不看谁，只说：“没有跳楼，不是自杀。”然后推说头晕恶心，不肯再讲一个字。
陆鸣气得卷了卷袖子，沉声说：“信不信我脱了警服揍你？”
被小钱和颜宁联合拖到了门外。
陆鸣在走廊上来回踱步，说：“就这还是金城大学的学生？怕不是摔坏了脑子？要不要送他去脑科？”
眼看又要烧到颜宁这，他忙跳出来撇清关系：“你可别看我，我知道的都交待了。”
陆鸣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
“当时好多学生都在，更何况教学楼里有监控，要么你再回去挨个问问？”颜宁像是随口建议。
陆鸣抬头看了他一眼，转身去了护士站。
颜宁见他走远了，又回头去看陈旭，轻声安慰他别怕，说有事可以随时找老师。见陈旭还是闭眼装睡，颜宁没再多说，留了手机号给他就出来了。
陆鸣问了护士，又去找了主治医生，颜宁到的时候，只听到谈话的后半截。
医生说：“倒是他的背部和胸腹部有大面积淤伤，不像是坠楼造成的……这个嘛，不归我管，建议你出门左转，楼上找伤情鉴定科。”
颜宁的脚步一顿。
就见陆鸣风风火火地拐出来，直奔电梯，掏出手机拨了个号：“找金大保卫处，要今天4号教学楼上课学生的名单，还有大楼监控，要快！”
回学校的路上，两人仿佛有默契似的都没说话。陆鸣半路接了个电话，在校门口把颜宁放下就走了。电话是韩所长打来的，只说让他赶紧回所里，对于签字调查的事却只字未提。
陆鸣隐隐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回所里后，小钱联系上了陈旭的班主任，按照陆鸣的意思，只问了陈旭的性格和同学关系，王老师在电话那头说：“这孩子性格挺随和的，不怎么爱说话，跟同学关系也不错，没听说经常跟人打架啊。”
事发当时他没在现场，老丁喊他去医院的时候，也只说是意外，他又问：“我听说是上课抢座不慎坠落，怎么还在调查吗？不说已经销案了吗？”
然而，意外之说，跟医生的证词和陈旭身上的旧伤相比，简直不堪一击。
真正要自杀的人不会选择二楼。
陈旭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若不想，没人能逼他跳楼，除非——
被人故意推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