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秀挺颀长的身影消失在梨花雪的尽头,草果垂下视线,问道。
屋外飘来一阵馨香。
空气中只有风吹过花丛的声音,无数雪白的花瓣飞舞着落进草果的视线里。似乎能感觉到那些白色的精灵从枝头轻颤着凋零的一幕,脆弱的白花被阳光穿透,随风落入窗台,层层叠叠,又随风飘入云端。
几片花瓣掠过草果的眼睑,她睫毛轻颤,那娇嫩的白色簌簌地落在她的肩头,最终滑落在她静立的足前。
草果等着焱的回答。
可是他只是看着窗外的花瓣发呆,一直随着那片落定的梨花定格在草果的脚前,才抬起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觉得,是花瓣好看,还是结成果实后的草果好看?”
草果怔了怔,随着他的视线看向漫天飞舞的白花,开口问道。
“只要有眼睛的,一定会觉得是花瓣好看。所以,你不会告诉我,昨天晚上那个细心而体贴的人,是你吧?”他说着,若有所指地看着自己衣服湿掉的痕迹,不屑地笑了起来。
他始终不相信,像草果这样的疯丫头,会懂得怎么去照顾一个人。只有像馨果这样细心而温柔的女孩,才能够做到。
“你很开心?”看着他的笑容,草果又问。
“嗯。从小我就觉得馨果美好得像花儿一样,令人忍不住想要去怜惜,去疼爱。如果她的心也在我身上,那我自然是开心的。”
他露骨而直白的答案,就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明晃晃地插入草果的心脏,却不见半点血迹,可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深入心脏深处,让她无处可逃。
她只能静立不动,感受着那阵无法承受的疼痛慢慢地划过心脏。
半晌,她才微微一颤,抬头笑了笑。
“好像,是这样的。”草果对他点点头,拿过桌上的粥,递给他说,“先喝粥吧。”
“你走吧。”
“我照顾你。”
“你走吧。你该知道的,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钩藤焱冷冷地看着草果,无情地说道。
草果的动作猛然顿住,他还是不相信她吗?
“我……我没有告密,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有害过你。”即使知道自己说的话,他根本不会听,但草果真的想为自己辩解一下。
全世界,所有人都可以不相信她,不喜欢她,她都可以不在乎,她唯一受不了的就是他对自己的态度。
不喜欢没关系,讨厌也没事,只要不恨她。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她什么坏事都没干,老天爷这么玩弄她?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结果已经是这样了!你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钩藤焱突然开口,语气依旧冷漠。
草果的心一点一点凉下去,说到底,他还是不想相信她。
他看着草果傻愣的样子,眼底闪过厌恶,冷冷地笑着,像是没有看到她的反应一样,安然拿起汤匙,姿势优雅地开始喝粥。
细腻的白粥冒出温热的雾气,散发出小米的清香。
“对不起。”草果低下头。
既然他已经认定是她搞的鬼,那就这样好了。
他就这样恨他,戏弄她,嘲讽她吧!
只要他内心快乐就行了!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讨厌你和我说对不起!我讨厌像这样卑贱的态度,韩草果,你令我厌恶!”他猛地抬头,漆黑的眼珠像一颗突然迸射出寒芒的千年黑玉,锋利地穿透人的心脏,听到草果的话,他忽然生气地甩开食盒,粥洒了一地,雪白一片。
草果后退了一步,站在那里。
空气中弥漫着沉沉的死寂和哀伤,浓得让人无法呼吸。
半晌,草果见钩藤焱没有开口,才继续说道:“焱,不要再和亲人作对,不论最后你是输还是赢,你永远都不会快乐的!因为他们是你的亲人,就算你恨他们,可是新哥哥有什么错?从小到大,哪一次他不是护着你?新哥哥难道也错了吗?”
“闭嘴——”钩藤焱怒吼,“我说过你什么都不懂,你就是一个没有脑袋的白痴,你只会说对不起,你活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你太偏激了,焱。”草果没有理会他,蹲下身子整理洒了一地的粥,“你知道吗?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本来就那么少。你总说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可是快乐地活着,有错吗?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年轻的心,承担那么沉重的东西?”
她将地上收拾好,食盒放到桌上,浅浅一笑。
“我希望看到你真正地快乐起来,而不是每一次都是为了别人而伪装出来笑容。焱,就算我只会说对不起,可是这也只是对你。”她转过身,背着阳光慢慢走出小屋,单薄的身影挡住了阳光的明亮。
她的周身渲染出淡淡的金色光芒,仿佛即将从世间消失一般,朦胧得想让人伸手去抓住。
钩藤焱的手指一颤,猛地握紧。
在关上门前,草果从那片炫目的白光里回头——
“我只想快乐地活着,把我的快乐带给我在乎的人,就像如果你觉得是馨果照顾你的会令你开心的话,那就是馨果。”
门,缓缓地被关上。
隔绝了难过,也隔绝了快乐……
如果草果可以医好你所有的病,那该多好!
如果是这样,我愿意做你的草果,哪怕最终我只能成为一味药,只要能令你好起来,我也会满足。
可是,焱,你会好起来吗?
阳光下,草果来到那片长满草果的人工湖边,花儿依然含苞待放,尚未开出娇艳的花朵。她轻轻地摘下一朵。至今,她都还记得,她在不远的那一棵树下,撞上了他防备的双眸。从此,这结便系到了她的心中,再也解不开。
“草果。”
她回过头,看到了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