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声嘶力竭的长鸣着，天空中巨大的光球尽情的释放着所有的热量，猛烈的炙烤着大地，连空气都被闷得失去了活力，沉沉的往下垂，让人喘不过气。
锦城刑警支队足足忙了一个上午，陆陆续续的结束了手里的工作，进到了会议室。
陈标与邢伟翻着手里的文件，沉着脸一言不发，乔米手撑着脑袋玩着转笔，就连平日里活蹦乱跳的莫大法医此时此刻都在正经的整理着手上的照片。
距离上一起案件不到五天，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就又死了个学生，所有人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许知意作为队长，现在的心理压力是最大的，“大家别这样，都打起精神来，一般我们认为第一名只有一个，所以没想过会出现第二具尸体，根据案发现场的情况，这两起案件很明显是同一个凶手干的，现在并案调查……”
见他们还是没有什么精神，许知意重重的敲了敲桌子，继续说道，“我必须提醒你们，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提醒你们，如果出现了第二具尸体，就很有可能出现第三具第四具，因为他是想把排名靠前的学生都杀完，直到让自己期望的人成为第一名”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高考之前抓到凶手，保证学生们能顺利参加考试，如果我们都垮了，那就真的完了，小标，开始吧……”
听到这样的话，所有人都长吐了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坐正了身体，又饱满的投入了工作。
陈标将受害人的照片贴在了小黑板上，“死者曲婷，十六岁，锦城市第一高中高三六班的学生，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家庭条件不错，社会关系简单，成绩拔尖，但不是很稳定”
“昨天下午三点，锦城市第一中学高三六班班主任预定了凛上少年宫游泳馆，带学生们去哪里做最后的考前放松，她们是五点半准时下课，给孩子们放假了，五天之后高考，学校希望学生能用最饱满的状态去参加考试”
“根据死者两位同学的口供，死者下课之后与她们一起在附近的餐厅吃了东西，还去ktv唱了歌，昨天晚上七点四十分左右，死者结账的时候发现钱包不见了，以为是忘在少年宫游泳馆，回去拿，没想到遭遇了不测”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少年宫泳游馆的清洁工王阿姨，根据王阿姨的口供，昨天晚上八点左右，她按照惯例打开了游泳池的放水阀，离开案发现场的时候正好看到死者进来，说是钱包忘在这里，回来拿，王阿姨嘱咐了她几句，让她找到钱包快点回家”
“少年宫游泳池的水全部放完，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王阿姨一般都是周三晚上下班的时候打开游泳池的放水阀，周四上午来打扫，没想到今天上午来的时候发现了死者的尸体，法证的同事在女士更衣间找到了死者的钱包，与口供吻合”
“她离开之前，检查过游泳馆的各个出入口了吗？”许知意问道。
“这一点我们已经与王阿姨证实过了，因为少年宫是公共场所，所以晚上也是不限制人员出入的，但昨天晚上，王阿姨说虽然没有仔细检查游泳馆内还有没有人，但是她确认打扫完了之后，离开案发现场的时候只见到了死者一个人”
“莫法医，你那边呢？”许知意看了他一眼。
“详细的尸检报告我已经发给你们了”莫子昂疲惫的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死者死亡时间在昨天晚上八点十分到九点十分，死亡原因是因为气管气压过大，也就是被绳子勒死的，与寻常勒死不一样，死者气管气压不是突然增大，而是呈现匀速增加的形式”
“除此之外，在死者后脑发现了伤痕与微量的血迹，以及砂质黏土，怀疑死者生前应该是先被凶手用砖之类的东西拍晕了，死者手腕与脚腕都有剧烈红肿，与手腕处和脚腕处麻绳上留下的人体纤维吻合，怀疑时前曾有剧烈挣扎”
“整整一个小时啊，看着自己死，能不挣扎吗？”乔米光想起来就心惊肉跳的。
“死者的嘴里不是还塞了一块白色的布吗？”温暖下意识问了一句，“那块布有什么发现吗？”
“那只是一块普通的布，没有什么可疑的线索”莫子昂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端着杯子喝了口水，“不过死者后脑的那块砂质黏土成分有点特殊，已经移交法证去做更详细的成分检验了”
“匀速运动……”许知意低着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撵着衣角。
“我猜凶手应该是先躲在了少年宫的某处，等清洁工阿姨离开之后，或者和死者打招呼的时间，溜进了泳游馆躲起来，见死者进来，拿着砖或者其他的东西把死者拍晕了，然后用绳子将死者勒死，在吊到了游泳池边，留下了哪些东西，以恐吓明天来少年宫的学生”
“不对”莫子昂法医打断了邢伟的话。
“死者死亡之前有过剧烈的挣扎，在挣扎状态下，凶手是绝对没有办法以匀速的力量勒死死者的，而且我猜，除非是对死者恨之入骨的，否则凶手不可能在案发现场待整整一个小时，因为是公共场所，这样太冒险了”
“你说的很对”许知意下了最后的结论，“根据上一起凶杀案的表现形式来看，凶手应该是利用了某些机关，造成了死者被匀速勒死，案发现场应该还有东西，又或者我们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那那个孩子说的，什么第一名的诅咒是什么鬼啊，听着就怪渗人的”乔米道。
“小孩子被吓坏了胡扯的”陈标翻看了一下刚从交警大队拿回来的文件，“他说的那个高峰同学我去调查过了，高峰是锦城第一高中高三五班的学生，五月二十四号，他爸爸来接他放学回家，回去的路上就出了严重车祸，父子两人都严重身亡，交警大队已经证实了，就是纯粹的交通意外”
“高峰的成绩也很好吗？”温暖皱了皱眉头。
“没错，根据全市高考前最后一次统考成绩，袁舒排名第一，高峰排名第二，曲婷排名第三”陈标继续补充道，“所以我在想，如果那起车祸真的和凶手有关，第一名必须死，只有袁舒死了之后高峰才是第一名吧，所以，按照顺序，凶手应该不会先弄死高峰再弄死袁舒吧”
“不管怎么样，交警大队已经以交通意外结案了，我们要翻出来重新调查，就必须证明那起车祸与这两起杀人案有关，最直接的特征就是杀人现场留下的那六个字，第一名必须死”许队长说。
“还调查什么啊……”乔米小姐姐仰天一声长叹，“袁舒的案子还没有眉目，曲婷的案子我们连杀人手法都还没弄清楚，如果再加上高峰那一起，现在离高考可只剩下五天了，这么复杂，我们来不及”
“你错了”许知意淡淡的扔出了这三个字，站了起来。
“连环凶杀案，越往后，凶手的犯案手法就会越高明，我们能找到的破绽就会越少，如果我们能确定高峰的凶杀案也是这个凶手做的，给我们破案就多提供了很多线索，因为往往连环凶杀案的第一起才构成凶手杀人的主因，也会留下更多有迹可循的证据”
“而且，我们并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我们至少可以将凶手锁定在红馆胡同里的垃圾回收站三公里的范围内”许知意拿出了那个区域的街道地图。
“天台之案告诉我们，凶手是一个物理学造诣极高的天才，耐心，细致，并且性格有点封闭，他痛恨第一名，杀死第一名，很可能是因为自己得不到第一名”
“许队……”邢伟小哥举起了自己的小手手，“我记得，袁舒的物理老师说过，袁舒在天台上拿着的那道麦克斯韦杯竞赛题，如果连袁舒都做不出来，那就没有人能做出来，既然那道题是凶手给死者的，也就是说凶手能解出来，既然凶手能解出来，他比袁舒厉害，为什么他得不到第一名呢？”
“谁说凶手给他那道题，凶手就一定解得出来了？”许知意一语惊醒梦中人，会议桌上的人面面相觑了一番，乔米小姐姐都拿出了自己的小本本了，许队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我们之前进入了这个误区，是因为我们太高估了凶手的物理水平，麦克斯韦杯这道题全国范围内能做出来的只有三个，从现实条件来讲，高三的学生们解开这道题的概率是很小的”
“更有可能的是，凶手拿了这道题在为难死者，挑战死者，甚至可能还说出了，你做不出来，你凭什么是第一这样的话”
“我们换到游泳馆的案子上来，少年宫虽然是公共场所，临近高考，很多学校为了让学生放松心情都预定了那里的位置，所以最近出入的都是学生、老师和学生家长，凶手要在这种公共场所犯案，身份是这三者之一，才不会过多的引人注意”
“而这三者，我认为动机最大的，有经济能力和渠道买到三价铁离子这种化合物的，并且有时间有精力还能布置如此精致的凶杀案现场的人，应该是学生家长，毕竟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有时候家长要比学生更加在意考试成绩”
“但是学校天台必须要有钥匙才能上去啊，家长要拿到钥匙不太容易吧”邢伟问道。
“那就去排查一遍，锦城第一中学有没有既是老师又是高三学生家长的人，家庭住址在红馆胡同垃圾回收站三公里之内，这样一来，我们的范围就缩小了很多”
“好的，许队”邢伟点了点头。
“另外，小标，我们现在虽然没有办法证明高峰的车祸案是不是和这两起杀人案有直接关系，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从今天开始，你负责保护下一个受害者的安全，第四名的那位同学，叫什么？”
“刘和，就是今天在游泳馆说有诅咒的那位”陈标回答道。
“嗯，会就开到这里，这次的案件事关重大，我们绝不能让下一起案件再次发生，有什么情况，随时保持联系”许知意长长的叹了口气，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