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实话，近卫家是藤氏嫡流，在日本政坛上的地位举足轻重，如今光是内阁的贵族议员，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更不要提其背后的靠山是跟皇室有姻亲关系的千年贵族藤原家，乃是当之无愧的日本华族之首。
日本人的等级森严，平民骨子里对这些贵族家族的子弟们带着本能的恭敬和服从。柳田纪子作为一名军人虽然足够理智，但是听中孝山野的说法也确实没什么好怀疑的。她很清楚中孝的性格，虽然没什么勇谋，但最为谨慎敏感，既然他都没感觉到不对劲，那估计是没有问题了。
但愿这真的是一场美好的偶遇。
“信笺我替你收起来么？”柳田纪子问。
中孝山野点点头，笑着说：“那就有劳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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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报科难得加班，江广柔从刑讯科回来的时候，郭诚义还在向纪瑾珩普及基本特工知识。
“……‘信鸽’在整个特务小组中担任的角色相当于一个情报中转站，纵向来看，他是和特务中枢也就是特高课直接产生联系的节点。一只信鸽可能负责一条或者多条情报线，他的下线我们俗称‘鼹鼠’，他们的工作就是负责获取情报，而这些情报最终都要汇集到'信鸽'手里。一般一支情报小组可能会有几只鼹鼠，但是信鸽只有一个。”
郭诚义就是三队另一位副队长，是一位经验老道的情报好手。相比江广柔，他才真正算是一步一步从底层走到今天，没有任何背景，但肚子里是有真材实料的。
他的经验都积累于实战，虽然段雨农已经在各地的情报站开办起了特务培训班、警察学习班、刑侦训练营，但那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去的。中国情报工作起步晚，大多数老特工的经验都是在一次次血的教训中总结出来的。
纪瑾珩听得认真，虽然两人军衔同级，但郭诚义要比纪瑾珩年长两轮，面对这样一位求知若渴的后生，他丝毫不吝倾囊相授。
“那么，郭大哥，'信鸽'有没有可能在汇集情报的同时，也兼顾获取情报的任务呢？”纪瑾珩问。
郭诚义想了想，“有，但是可能性不大，因为'信鸽'本身就是特务小组和情报中枢连接的唯一桥梁，根据特务工作的常识，'鼹鼠'之间不会产生横向联系，'鼹鼠'和情报中枢之间也不会有关联，为了确保桥梁的安全，一般是不会这样安排的，培养一只'信鸽'需要耗费诸多资源，除非这只'信鸽'的身份十分经得起推敲，获取情报后绝不会引起怀疑。”
纪瑾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为郭诚义倒了杯水，又问：“依郭大哥之见，那名日本间谍会在小组中担任什么角色？”
纪瑾珩已经跟郭诚义说了自己发现的线索，郭诚义当时是惊叹的，后生可畏，想不到军校里还有这样的情报天才。
“都有可能，但就目前来看，信鸽的可能性比较大。”
情报科已经把李超连同他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个遍，根底清白，没什么断截的地方，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人刑讯科已经在连夜审了，江广柔亲自去取口供，但凡问出点什么，他们就能先行动队一步确定日本人的身份，江广柔这回可谓卯足了劲。
但是——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只见江广柔拿着供词站在门口，一脸阴沉。
“队长。”
“还没聊完？”江广柔睨了一眼郭诚义，随手把供词扔在桌上，抄起一旁的水杯灌了两口，“搞了半天，白忙活一场。”
纪瑾珩拿起报告，发现上面果真只有寥寥几行，还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信息。
他不着痕迹地挑了挑微微上扬的眉梢，抬起头，“没有别的了吗？”
“哪还有别的，全在这儿了。人都去了半条命，再弄下去恐怕就不行了，磺胺那么贵，肯定是不会给那种人用的。”江广柔一捶桌子，“刑讯科那帮废物！”
他总是这样，有什么事都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纪瑾珩和郭诚义都习惯了。
“请问队长，邢训科那边是怎么问的？”纪瑾珩合上报告问。
“这我哪记得？审讯一直是刑训科的工作，我只负责录口供。”江广柔不耐烦地摆摆手。
纪瑾珩和郭诚义对视一眼，“看来属下还得到刑训科走一趟。”
“干什么？”
“我们掌握的情报目前为止只有李超这一条，刑训科的兄弟手头上没什么有价值的资料，自然不知道问什么。”纪瑾珩道，“这事还真不赖刑训科。”
江广柔听出了话里的意思，瞪着眼提高了嗓门，“那赖我了？！”
“我们缺了点底气。”纪瑾珩不骄不躁道，“但也不是没办法。”
“你有办法？”
“属下和郭队副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