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年龄还很小的时候,一个红发的孩子带着他收养的那条小黄狗一同来到了我们的生活中。
我曾从他那里听来过一个故事,一个很悲伤的故事。
时至第二次忍界大战末期,整个雨之国内部混乱不堪,除了少数几片有雨隐重兵把守的安全区外,全部沦为了周边大国角逐争斗的战场。
但无论现实如何残酷,普通的百姓也总得想办法生存下去,所以有很多人都逃出了断粮已久的安全区,返回到自己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哪里虽然是战场,但也比饿死在安全区里要强。
毕竟是曾经的家,稍稍收拾一下便能够恢复几分往昔温馨的样子,就像故事里的这家人一样。
父亲是雨之国本地的猎户,身手不错,只要林子里的动物还没有死绝,食物便总有办法解决。母亲温柔漂亮,落落大方,有着迷人的红色长发,据说本来是出身于火之国临近的某个被毁灭的小国。
他们的孩子继承了母亲漂亮的发色,还有父亲的那颗温柔而体贴的心。
然而在雨之国这片被上天诅咒的地方,不幸则总是更偏好善良而温柔的弱者。
那一家三口人在家中的地窖里躲了将近三天,直到外面疾呼声、惨叫声、爆破声全部平息很久之后,这才心惊胆战地到外面探了探情况。
激烈的战斗已经结束了,甚至连那些忍者的尸体都已经被人清理走了。
安全了……
但同时这一家人也已经连续三天没吃过热饭了,幸好存储充足的食物早已成为了他们的习惯,所以红发的母亲决定小露一手,特色增味汤,只有在火之国才能品尝到的美食。
但是一个疏忽,受潮的木柴在燃烧时升起的炊烟,顺着破损的房顶飘向了室外。那天的雨很小,战场上飘起的炊烟对于忍着来说,简直比夜色中的灯塔还要明亮。
谨慎的父亲建议立即撤离,但一切终究还是太迟了。
两名手持苦无的忍者闯了进来,本以为他们只是在找食物,只要躲在角落里静待他们离去便可以破财免灾,但是一个被孩子失手打翻的花瓶终究还是惊动了那两名忍者。
理论上讲战场上不会出现平民,忍者间的战斗生死一瞬,确认未知目标身份这种事情是允许被放在杀掉对方之后再进行的。
所以,一个不到十岁大的孩子便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双亲为了保护自己,冲向了那些头戴木叶护额的忍者,然后鲜血流尽倒在了自己眼前。
就好像我现在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一样。
那个一直在呼唤着自己母亲的孩子挣扎着从废墟中爬出,睁大了眼睛看着那片被鲜血染红的白纸之上,再也无法回应自己的母亲。
紧接着,那孩子的目光便转向了满手鲜血的我。透过他眼睛里的泪水,我能够感觉到那其中包含的,刻骨铭心的恨意。
就像故事中那名红发孩子看向面前的两名忍者时一样,一样的眼神但却是不一样的眼睛,所以这便造就了截然不同的两个结局。
故事中的两名忍者死掉了,红发的孩子独自踏上了属于他的新的故事。而此刻,这个孩子只是举起了腰间的短镰向我冲了过来,我什么也没做,只是继续维持着自己跪倒在地的姿势,任凭那柄小镰刀深深地砍进了我的肩膀。
并非是因为愧疚或犹豫而有意为之,当那个孩子在呼唤母亲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似乎是听到了一些别的东西,一些……让我挣扎、后悔、恐惧,甚至毛骨悚然的东西。
“母亲……”
“母亲……为什么……”
“母亲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我,我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
孩子……你有过孩子吗?有过,我亲手……杀了他……
尖锐的耳鸣音如同钢针一般直接刺穿了脑仁,剧烈的头痛几乎让我感受到了如同死亡般的体验。
与之相比,肩上的刀伤还不如蚊虫叮咬。
无论最终将会是怎样的苦果,我都必须亲口将之吞下。
做出过的选择如同射出去的箭,一切终究都将会继续流淌下去,你能做的就只有努力将头浮上水面,努力不让自己太快的溺死在水里。
对于忍着来说任务是绝对,正是任务赋予了忍者存在的价值,已经接下的任务就必须完成它,至于结果……忍者世界的规则赋予了忍者可以在完成任务之后再去考虑的的权力。
这样去想能不能略微减少一点自己内心的痛苦呢?我虽然不敢确定,但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拧断了那个孩子的颈椎。
“第十七个人,任务……完成了。”
但是我一点也不喜欢这种的感觉,忍者的世界就只能是这样轮回在杀与被杀,不断地抛弃自己曾经坚信的希望与梦想之中,假托着这看似无可奈何的借口一次次做着曾经被自己厌恶的事情。
真正的命运之子,应该是打破这一切不合理的人才对……
恍若感觉不到自己肩上流血不止、白骨外露的伤口,在一片白纸铺就的废墟之中,我手里提着那具逐渐冰冷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微微仰起头,让微风中稀疏的雨滴笔直地落在脸上,让滑落的水珠顺着颈部优美的曲线滚落衣领。
常雨坝下之战,将一切阴谋与猜忌展露毕尽的战役,就和那时一样,我又一次清晰地感知到了这根植于忍者世界中的诅咒,无法斩断的连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