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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1 / 1)

元月,传闻武安侯府的四公子殷诚铭为博学,外出探访名师,归期不定。

殷老太太让人去请殷寄,三番五次都没见到人,最后堵在书房门口,才见到他,两人只说了几句话,老太太便被气得当场翻白眼,后来被婆子丫鬟们半架半扶得回世安院,日日用汤药吊着,才勉强留下一口气。

殷家老爷的妾王氏带着殷五郎主动请求回殷家祖籍定州,说是要守着祖宗祠堂,日日念佛祈福。太夫人感叹他们诚心,让人专程套车送走。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武安侯府便空了半个府邸。

元月十一日,晴好,浅蓝的天空偶有一片云。

殷寄伏在书房的桌案旁,随手翻阅有关信德府城墙修建的奏疏副录,想到了什么,从桌案下的秘格里掏出一只卷轴。

卷轴平铺开去,赫然是有关京都周边的地图,信德府周边两座荒山,正是城墙修建途径之地,因此,要修建城墙,需得开凿荒山……这荒山,现在在曹家的管家曹贺手上……

他正陷入沉思,阿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外,轻轻叩门,打断了他的思路。

殷寄将卷轴收入秘格内,才出声让阿奎进门。

“侯爷,找到夫人了,她现在在夏县石头村。”

夏县离京都约莫三百多里地,两若是搭乘马车或者牛犊,五六天就到了,不可能用十天,所以是暗卫才查到她的行踪。

殷寄剑眉轻锁,“怎么用了这么久才查出来?”

阿奎头皮一紧,解释道:“夫人一早出府后,没有去集市上请马夫雇马车,她去了慈云观。”

慈云观是侯府农庄附近山上的一家道观,规模不大,但因为有温泉,所以去的人也不少。

阿奎见殷寄没说话,知道自己这番解释没有惹主子不快,便继续道:“夫人去慈云观,先跟着观中买卖蔬菜的车队到了凉州,在凉州又买下当地菜农家的马车,单请马夫,辗转去夏县,中途换了两次马车。”

殷寄面色不变,声音中却夹杂着稀碎寒霜,“慈云观为什么帮她?”

“夫人去年秋天去过一次农庄,因为去年雨水匮乏,农户们要求减租,夫人便亲去了一趟,顺便去了慈云观,听说是喜欢观里的温泉。慈云观每年都在冬季前后在山下做善事,施舍饭食,不少乞儿都靠着慈云观过冬。

夫人听闻此事,便和太夫人商量,以后每年添两百两给慈云观,专门用于购买蔬菜,给挨饿的人在冬季添菜。慈云观从凉州进购大批冬菜,就用了咱们府中的银子。

夫人扮作丫鬟,遮着头脸,和她的丫鬟一起去慈云观,拿了咱们府上的帖子,说是看看观里怎么进购冬菜的,买多少菜,提出要随同车队一同去凉州,观主不得不答应。夫人跟着车队去凉州,一路上,报的是慈云观的名号,咱们的人查无可查,后来她又转个方向,去了夏县,这才耽误了些时日。”

一口气说完,阿奎心里还是发慌。

室内沉寂,针落有声。

良久,殷寄嘴角勾起一个阴郁的笑,面上半是怒半是凉薄,一双眸子沉沉如冬日混沌的天色,“原来她在去年秋天的时候,就惦记着走的事了……好,好,好!”

每一声好,都敲击在人心上,阿奎被他三声好,念得热一阵冷一阵的,煎熬到流下冷汗,硬挺着道:“属下将夫人……请回来?”

殷寄没有做声,阿奎不敢抬头看他的神色。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听见殷寄道:“不用了,随她去吧。”声音再次恢复淡然,好似全不在意。

阿奎愣了片刻,不过他向来揣摩不出主子的想法,便后知后觉地告退了。

殷寄靠坐在圈椅内,一只手臂闲散地搭在桌案上,另一只手臂垂放在大腿前,目光没有聚焦的盯着正前方的书架,偶尔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面色又略过一层薄怒。他伸手在面上轻轻呼噜一圈,觉得实在没意思极了。

*

夏县,石头村。

上官圆和秋月租了一处小院,一墙之隔就是出租院子给她们的陈大娘家。

陈大娘的相公是村里唯一的私塾先生,村里人敬重他,连带着对她们这两个外乡人也客气。

秋月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拎着木桶去村边打水回来,将水倒进大瓷缸子里,撤下头上的布巾子擦擦脸上的汗,转身准备去厨房生火做饭。

人还没走到厨房,便闻到一阵饭香味。

她紧赶几步,掀开帘子进了厨房,果然瞧见上官圆正坐在灶台旁支着脑袋发呆。

“夫人怎么又做上饭了,我不是说过,等我回来做吗?”秋月撸起袖子,握住大勺,掀开大铁锅的盖子,迎着热汽在锅中搅动。

“我不是和你说了,别叫我夫人。再说,做饭而已,这么点事,我小时候就会干了。”上官圆蹲得腿脚发麻,不顾灰尘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曲着,将一双脚往灶火前伸了伸。干热的气息笼罩过来,将她的脚烘得热腾腾的,她眼眸一转,脱去脚上的绣鞋、袜子,直接烤脚丫。

莹白的脚底对着橘色的火光,脚都变成了橘色。

秋月见怪不怪,拿着烧火棍翻了翻灶底,老生常谈:“您也该和我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好有个底。我也就罢了,您把卖身契给我,我出府也不亏。您呢?到底发生什么事,连武安侯府的世家大妇都不做了?”

上官圆啊呦一声,有些不耐烦似的:“你小小年纪,怎么一副老气横秋的,和你说了,别打听,你就是不怕,不要命是不是?”

“您就永远不回去京都了?侯爷夫人不做,上官家的六姑娘也不做了?在这山脚一个土村子里,将来……唉,夫人您到底……”

秋月话没说完,嘴巴已经让上官圆轻轻捂住。

她到底有些无奈地住了口。

上官圆一只手捂着秋月的嘴,另一只手食指竖起,轻轻放在唇前,“嘘……不要命啦!还侯府?上官家?你放心,你的嫁妆钱我都给你攒好了……”

“我说的是我的事吗?”秋月又羞又焦躁。

上官圆已经拎着袜子,将烘烤得暖融融的脚丫塞进绣鞋,也不穿好,趿拉着回屋,临跨出厨房前,吩咐着:“摆饭!”

秋月无力,心都要操碎了。真是皇上不急急太监,自从顺利出了京都,她就一直想知道真相,但夫人的嘴巴好像被锁住了,半点消息也不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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