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贤说到一半,发现邹临祈的目光从刚才开始就在往下看着什么,向来冰冷的脸上浮着一抹温柔,嘴角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薛贤心里奇怪,轻咳一声道:“再过几日,三王爷要为小世子办七岁生辰,特让卑职送来请柬一份,请王爷屈尊前去。”
邹临祈这才抬起头,说道:“你回去告诉皇兄,生辰礼本王自会送上。只是本王近来身体不适,大夫说了不宜出府,就不去叨扰了。”
薛贤“这”了一阵,为难道:“卑职遵命,自会把话带到。”又说了几句闲话,好不容易总算走了。
等屋子里重新静下来,邹临祈低头看向兀自睡着的陆愔儿,叫了她一声:“刘绾溪?”
陆愔儿没什么反应,呼吸均匀绵长。
邹临祈躬身下去,两只手扶住她身体两侧,抱孩子一样把她抱了起来。她小小的身体软绵绵的,没骨头一样,歪在他怀里。
他只能把她放在腿上抱着,试着又叫她一声:“刘绾溪?”
她还是没反应。
他无奈看她。过了会儿,突然想起什么,唇边浮起一丝坏笑。
他低头凑过去,离得她越来越近,几乎快贴到她的唇。
她仍是一动不动,纤长浓密的睫毛不曾颤过一下。
他这才确信她是睡熟了,收回身体,默默看了她一会儿。最后实在无法,抱着她从轮椅里站了起来。
“想让本王出丑?”他自言自语地说了句,末了,轻若无声地叹了口气:“罢了。”
他开始抱着她往内室走。
他的腿勉强可以行走,只是走起路来并不顺畅,一瘸一拐。他怀里又抱着个人,他生怕会把她弄醒,每一步都走得谨慎小心,尽量平稳地把她送到了隔壁厢房。
他把她放在床上,帮她盖好被子。
陆愔儿一觉醒来已是半个时辰后了。
她有些迷惘地看了看床顶,察觉到这里并不是她的卧房。
她坐起身,想起自己刚才是在邹临祈的书房。因为有人过来,不得已藏在了书案底下,在薛贤念经一样的话声里睡着了。
现在又为什么会在这儿?
她正奇怪,进来打扫屋子的萤枝看见她,吓得花容失色道:“王妃,你怎么会在王爷床上!”
她脑子还有些迷糊,没有回话。
萤枝一脸被雷劈到的表情朝她走过来:“王爷的床榻从不容许任何人靠近的,王妃快些下来。”
恰逢邹临祈从外面进来,正看见萤枝急慌慌地要把陆愔儿往床下拉。陆愔儿满脸迷惘,不停辩解:“不是我自己过来的。”
“不是王妃自己来的,难道还能是王爷抱你来的不成?”萤枝急得脸都红了:“王妃快些下来吧,被王爷知道了可要糟了。”
陆愔儿已经看见了邹临祈,听了萤枝的话,赶紧套上鞋远远地离开了床榻,局促不安地在屋里站着。
萤枝扭身也看见了他,吓得赶忙跪下:“王爷饶命,奴婢委实不知王妃为何会在王爷床上。”
“是本王抱她来的。”邹临祈说得云淡风轻。
萤枝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僵滞在原地不动。
“你先出去,”邹临祈道:“本王有话与王妃说。”
萤枝垂头应是,站起来赶紧走了。
陆愔儿脑子有点儿转不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邹临祈:“你……抱我来的?”
邹临祈并未回答,只是看着她初睡方醒的一双眼睛,说道:“方才薛少监的话你听到了多少?”
陆愔儿思量了一番。邹临祈与薛少监并未说什么有用的话,薛少监今日前来也只是想替三王招揽他罢了。就算她把这件事告诉给刘笃,对他也并无什么妨碍。
“前面都听到了,后面我睡着了,就没再听。”她老实说。
“听出了什么?”
“薛少监那人说话拐弯抹角,我没细听,”她说:“只是隐约听出他与三王之间走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