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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 71 章(1 / 2)

宋舜臣执意要去城外祈福,祈福前,妘千里硬是让谢遇随争来银两购买东西。

她带人出去扫荡布帛、棉线、皂角、草木灰、油脂、酒。一路行来,看见街道上人人激动,有几人道:“太守要去紫檀山上祈福了!快去看看。”

妘千里目不斜视,她脚下如风,卷完东西去临时开辟的工厂监工。上手指导时,妘千里一度想吐血,她让方子俊选麾下机灵能干的人给她,妘千里直怀疑他们俩对机灵的定义南辕北辙。

“那个谁,把你的口罩带上!再让我看见有人没戴口罩,直接拖下去挨棍子。”

妘千里正怒吼骂人时,一道雷霆消息传来——柔然一支骑兵从天而降紫檀山,众人四散逃跑,太守生死不知!

那支从天而降的柔然铁骑,据说要朝阳城而来!

阳城立刻关闭四方城门,进入戒严阶段。

妘千里让秦非誉监工,她召集人手,戴口罩,上城墙,眼见胡田元坐镇城墙上,正指挥人搬运什么东西。

妘千里探首一看,里面是一具具不知死活的人。她猛然抬首:“你干什么?”

副将对她解释:“妘大人,探子来报,柔然一千铁骑往阳城来。现在城内空虚,我们将军想了个法子。”

“你要把这些人丢下去?”妘千里指着墙外,不可思议。

她只需一扫,就能看见城外还有百姓在拍城门。即使不在乎这些阳城土生土长的百姓,用此法拒敌,柔然骑兵身染重疾后,加上极强的机动性,平州乃至整个北地都会染上这种疾病。她前世时,黑死病便是这样肆虐欧洲大陆,卷走无数人性命。

胡田元胸有成竹,得意洋洋,“这个法子,不费一兵一卒,就能伤敌。不错吧?”

不错你个头啊!妘千里怒不可遏,她大跨步几步,手一扬,掐着胡田元的脖子,把他怼到城墙砖头上,恶狠狠道:“你敢把尸体丢下去,我就把你丢下去!”

“呛啷”“呛啷”的拔刀声,妘千里带来的人,和胡田元的亲信一起拔刀,一片银光闪烁。两批人马镇守两侧,泾渭分明。居中的胡田元恶狠狠道:“你敢!”

妘千里一字一字,眼中爆发出浓郁杀意,“你看我敢不敢。”

她轻轻一笑:“胡将军,我所料不错的话,你军营中调不出多少兵了吧?”

马蹄声踏着大地,地上隐隐传来震动声。两队剑拔弩张的人均被外敌吸引了注意力,妘千里手中一松,胡田元摆脱束缚,也紧张地看着远处。

地平线上只有黄色的土,但他们能听出来——

柔然骑兵,来了!

胡田元嘶吼:“把东西丢下去!”

“不准丢!”妘千里高喊,她一把按住胡田元的肩膀,沉声道:“你现在丢尸体,他们染上病后不会立刻丧失行动能力。但我有一计,可保他们全数退兵,你们退下。”

尘土飞扬,视野尽头出现褐色的旗子,褐色的衣袍和马匹如同洪流席卷,奔腾而来。

胡田元知道她说的对,现在就算把尸体丢下,发病需要数日。胡田元咬牙道:“你有什么办法?”

“叫你的兵退后,弓箭手上前,蹲下潜伏戒备。”妘千里没空解释,更不能解释。她自己纯粹是瞎说,先把胡田元的细菌战想法堵回去。

妘千里用实际行动表明,她一把拎起胡田元的肩膀,把他往后边丢去。弹了弹衣角上的灰尘,朝城墙上走去,拿出酒壶,倒在自己手上擦了擦,小心翼翼摘下口罩,一扯发带,一头乌发散下,妘千里晃了晃头。

然后,她掏出竹笛,放置唇边。

一曲柔然的民俗小调,从她唇边响起。塞上的牛羊垂首吃草,风柔柔地吹过草原,夜色降下,柔软的月亮浸入湖泊中,湖面上印出星星点点的一泓月色。年轻的小伙子抬首望向月亮,他对月亮说着情话,实则是在对自己心爱的姑娘诉说炙热情谊。

黄沙下,阳城城墙上,无兵无卒,只有一人穿着轻便衣裳,孤身上前,横笛吹奏故乡曲调。

塞上的风吹过她长发,把她长发和衣衫都吹得猎猎作响,她本人站得笔挺,巍然不动。

她眉眼低垂,神情庄肃,旁若无人地吹奏曲子,似乎看不见城墙下的千人骑兵。

柔然骑兵勒马,先是被她这副做派吓了一跳,无兵无卒,放了个女子在城墙上吹笛,这唱的是哪一出?

骑兵纷纷勒马,驻足观察,片刻之后,众人心绪不由自主地被曲子吸引,这支乐曲太耳熟,草原上每个孩子,都被阿妈抱着哼唱过这首曲子。

星星和月亮高高悬挂,夜晚的空气凉丝丝,带着冰雪般的颜色,躺在阿妈的怀里,听她轻轻哼着,渐渐入梦。

想到这里,骑兵安静下来,人人仰头望着吹笛人,实则心绪飘荡至故乡,想起故乡安静低头喝水的小牛,笑眯眯的小羊,和皱纹挂在脸上却做的一手好吃的老阿妈。

将领心中一凝,暗道不好。城墙上的人开始吹第二支曲子,声音响彻天地间。

那是在感慨从战场上归来的小伙子,无颜面对心爱的姑娘。

比第一首曲调悲切,又带着浓稠的爱慕和欣赏,交织成复杂的情绪。

骑兵聆听此曲,目光落在吹笛人身上,离得远了,看不太真切,只能看得出来,是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姑娘。

柔然将领盯着此人,一声令下,他麾下的弓箭手一愣,旋即策马前进,马上挽弓,一支长箭朝吹笛女子射/去。

见到一支长箭射/出,城墙上人还未如何。城墙下有些柔然士卒难以自控地发出惊呼声,将领怒吼:“叫什么叫!中邪了你们!”

城墙上女子笛声未停,她脚下一移,衣裳如流云般掠过,那支长箭从她身侧飞去,与她擦肩而过。

这支曲子如流水般从她唇间流出,她长发逶迤,有几缕落到笛子上,倏忽被风吹散。

第二支箭转瞬到来,惊呼声又低低起来,妘千里往后一仰,那支箭从她胸前越过。

霍江在妘千里身边,他身子俯得极低,执弓的手满是汗水。不知是为自己流的,还是为这位孤身引敌的大人所紧张。

他一动不动,不敢露出自己的身子,亦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这一眼,让自己的心不稳,心不稳,手就不稳了。

他们只有一次机会,能发百步远的弓只有一张。而这一张,被胡田元交给了他。

霍江眼睁睁地看着率军的柔然将领在再三不中下,策马往前走了几步,自己张弓,对准了城墙。

就是此刻!

霍江几乎僵硬的手调整位置,多年的弓马生涯让他有种近乎直觉般的意识,弓弦松开的瞬间,他心中道:稳了!

同时,城下的箭簇也朝上飞来!

两只箭嗖地在空中相撞,打了个照面,登时折断,从半空中栽下。

第一支箭相撞时,霍江第二支箭已飞出,箭支携带巨力袭去,对方身子一歪,那只箭打在了他身上,又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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