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人前,那飞一般的感觉。
接人后,彻彻底底地消失了、不见了。
盛青溪机械地迈动着双腿,机械地走在前方,机械地为程泊君带着路。
走着走着,又彻底地不想走了、走不动了。
脑中禁不住地回想,自己的这份工作到底是怎么来的。
那可是自己的爷爷,两年前就已经开始了行动,去找喻之卿的爷爷,说了一遍又一遍。
给他说,等他的孙女喻之卿回国,等喻之卿回到喻氏做接班人,一定要让自己跟在喻之卿的身边。
跟着她,不求能挣多少钱,只求能多学点本事,多长点见识。
实际上,谁不清楚。
私底下的打算是,只要喻氏不倒,这份工作就相当于一个十拿九稳的铁饭碗。
自己一辈子再也不用为找工作发愁,一辈子也总能在喻氏集团里面熬出头,当上位小领导什么的。
顺理成章地结婚生子,顺理成章地让自己,过上小富即安的生活。
现下可好,这个程泊君一来,喻氏的门都还没有踏进去,便要连带着自己一块儿给开了。
开了?说得难听一点,比自己主动辞职,丢人、丢面子的事大多了。
不止自己丢人、丢面子,还把爷爷的人和面子一起丢了。
盛青溪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不想走了。
这个程泊君,都快要把自己给开了,自己为什么还要给她带路,带她去公司呢。
带她去到公司,让她好开掉自己么。
干脆,小脾气一上来,真的不走了。
生生顿住脚步,活生生地顿在公司的大门之前。
憋屈着一张小脸,憋屈得令人看上去,特别地想哭。
程泊君跟在盛青溪的身后,与她只错一步之遥的距离。
边走,边脱去了身上的长款大衣,随手挂在自己的一只臂弯里,露出里面一身精简、简练的深色职业套装。
步步生风,雍容典雅。
气度不凡,英姿勃发。
似想,在新公司、新同事的面前,不止为自己立好威、摆好谱,更想给大家留下一个,自己不怎么好欺负的第一印象。
或者是,狠角色。
准备,做得不可谓不足。
可是,却把盛青溪吓得不敢带自己进去了。
一眼过去,一眼而已。
程泊君走上前去,走到盛青溪的身边,轻轻地拍一下她的肩膀,直视着她的双眼。
柔下嗓子,柔中带冷,寒气逼人。
“小溪,虽然我对你说,我要把你们这些人都开了,但现在还没有开,你还是喻氏集团的员工,请你好好履行你的职责。
心里有了委屈,也要咬着牙给我忍下去。
想哭?就去找你们喻总哭,我可不会安慰小孩子。”
这,是人说得话么。
知道自己小,也从来不让着自己一回。
盛青溪在程泊君的一再注视之下,仅凭她说得‘职责’两个字,真的又微微地迈动起了脚步,把程泊君带到了,公司早已为她准备好的办公室内。
刚一准备转身,去通知各部门的人开会,便又听见她说。
“小溪,十分钟,我只给你十分钟,把所有人集合完毕,然后,来带我去给他们开会。”
“好。”
霎时,盛青溪又像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程泊君望一眼她的身影,望得些微动一动唇角,渐渐地转过头来,转望着自己的这间新办公室。
窗明几净,视野辽阔。
简而言之,与自己曾经的办公室相比,也算得是不相上下,空间也更加地大。
更能从中看出,喻之卿为了迎接自己的到来,费了那么点小心思。
随而,一步步走到办公桌前,取下臂弯里的大衣,轻轻地放在桌面上方。
再而,一步步走到落地窗前,远远地眺望下,眼前这一片陌生地不能再陌生的风景。
这座城市、这片风景。
对她而言,认识的唯有两个人,一个喻之卿,一个盛青溪。
而她,却要在这里重新开始了人生,新一轮的奋斗。
不止,要奋斗到事业。
还要,奋斗到自己所喜欢的人。
不可谓不,路漫漫其修远兮。
程泊君眺望着,眼前的这一片风景之时,时不时地又用心关注着,自己腕子上的那一只表盘。
明明与盛青溪说好的十分钟,但在第九分钟的时候,便已提前转过了自己的身子,直直遏制住眺望风景的眼睛及思绪。
快速地走到办公椅旁,快速地坐下去,又快速地调整好自己的神情和神色。
耐住性子,等。
等盛青溪跑回来,喊自己、带自己,去开会。
就好像,此家公司的总裁喻之卿不在,那么自己借用她的助理,也得把自己的威给立出来,把自己的谱给摆出来。
见人呼哧呼哧地一跑回来,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
“小溪,时间过了,你多用了两分钟。”
“…,哦。”
“会议室在哪?”
“楼下,这一层只有人事部门的人和喻总在办公,平时比较冷清。”
“我没问你的,你可以暂时不用说,浪费时间。”
……
两分钟,能够浪费掉多少时间。
真真,好难伺候。
立时,盛青溪的心中上升出来得,好似就是这样地想法,不知不觉,眨动着眼珠和眼帘,又想对程泊君无声地翻上几个白眼。
才将翻动眼珠,又又生生忍了下去,一不小心看见,她正在不怒自威地凝视着自己。
“程行长,我…。”
“想翻就翻吧,反正你也翻腾不了几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