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起争执的起因,是那日沈长寄从华府回来后,与谢汝堆了一下午雪人,天色将暗的时候谢汝回屋休息,沈长寄便想着去看看孟玹。
大仇得报,加上临近过年,沈长寄便给玄麟卫的弟兄们放了假,不再派人手守着院子。
沈长寄一去看才发现,孟玹正筹划着离开沈府。
沈长寄知道自己的夫人绝对不会同意孟玹离开,于是和阿诺打起来了。
他们都不敢把事情闹得太大吵到谢汝休息,只不小心砍了棵树。
转日沈长寄加了警惕,孟玹果然没有放弃要离开的念头,于是闹得稍微大了点。
阿诺虽然年纪不大,但功夫路数颇为诡异,沈长寄与她缠斗虽不落下乘,但也讨不到便宜。
她轻功极好,像泥鳅似的滑不溜手,她这般好的腿上功夫,当初也不知是如何能叫玄麟卫的人给抓住的,沈长寄怀疑阿诺是故意被抓进来,想陪着孟玹。
这小丫头古灵精怪,叫沈长寄好一阵头疼。
谢汝听罢怔了下,对孟玹道:“你想离开?”
“嗯。”
她沉默了会,轻声问:“为何?是……我这里不好吗?”
孟玹哑然。
沈长寄微微蹙眉,他见谢汝表情失落,对那二人说话的语气愈发不客气,“你们就留在这里,哪里都不准去。”
谢汝道:“若是生活得不习惯,可以与我们说,为何要离开啊……”
“并非是因为你,是我没什么留下来的必要。”孟玹说。
“我不是霜姐姐的亲弟弟,不是你的亲舅舅,我们并无血缘。我已经没什么能为你们两个做的了,难道还要留下吗?”
他只是陆家收养的孤儿,陆家于他有救命之恩、养育之恩,他用近半生的时间回报了,后头的日子他想为自己活,踏向塞北江南,继续去看看山河江川,毕竟漂泊的日子更适合他,安稳的生活总能给别人带来灾祸。
“可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啊……”
谢汝有些茫然无措,她求助地看向沈长寄。
沈长寄握紧了她的手,冷着声音,“你们是阿汝的家人,她不想你离开,你们就不能走。更何况,先生的病还未好。”
谢汝忙道:“对,对,舅……”
她还想叫“舅舅”,可一想到孟玹刚刚说自己不是她的舅舅,心里难受了一瞬,她不懂,为何那会一起报仇的时候,他好像是认了她的,为何现在又不认了。
她很快振作,改口道:
“公子的病还没好,我曾说过,要将你医好的。”她语气愈发坚定,“不准走。”
她心里期待着这个理由能将他留下。
孟玹有些动容,他垂下眸,不言不语。
阿诺悄悄戳了戳孟玹的肩膀,“先生,阿诺也喜欢这里,喜欢京城,您……再想想?”
西戎的气候不好,也不比京城繁华,虽然先生说这里是吃人的地方,可她真的喜欢这里。
吃人就吃人,她跑得快啊。
孟玹:“……”
他看着少女带着茧子的手指,抿了下唇。
“成吧。”
谢汝松了口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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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