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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2 / 3)

谢汝看到王氏和善的表情,心里的不安愈发浓重。她压住心底的忐忑,“给母亲请安。”

“前几日世子立了功,得了不少赏赐,你来看看,有什么喜欢的。

谢汝下意识往谢窈身上看。

对方老神在在地喝着茶,见她望过来,大方地冲她温婉笑笑。

谢汝的心不住往下沉,“是。”

果然有蹊跷,不管是王氏突然的热情,还是谢窈看到王氏赏赐东西给她时的反应,处处都透着诡异,她们到底在筹划什么。

“母亲待我这般好,都不知如何报答了。”她强装镇定,谦虚道。

王氏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些年你在外受苦了,是我照顾不周,好不容易回来了,该对你好些。”

谢窈没忍住说道:“是啊妹妹,别客气了,等过段日子若是许了人家,想得母亲这般疼爱都寻不到机会呢。”

王氏唇边的笑意微僵,侧头看了一眼谢窈,转回头来时又恢复了慈母模样,“你们都大了,陪在我身边是一日少一日了,阿窈也是。”

谢汝低下头,在一众珍宝里挑挑拣拣,语气平淡道:“女儿还想在家多陪陪母亲,亲事不亲事的,不强求。姐姐排在我前头,这样好的东西,该让给姐姐才是。”

她声音和缓无波,唯有指尖不经意的轻颤泄露了她心底的震惊。

是他们开始打她婚事的主意了吗?算算时间是差不多了,可她今生并未惹恼广宁侯,按理说不该这样早,毕竟谢窈也还未定下人家。

谢窈笑道:“我挑了不少了,这些都是留给妹妹的。”

“这个镯子不错,这个翠也好,对了母亲,我昨儿瞧见你收了新的蜀锦,那成色真好看,能送予我吗?”

王氏嗔了她一眼,“那可不行,那是给……那料子做嫁衣刚刚好,你要了去做什么?想嫁人了?”

谢窈红着脸,“嫁人……娘你还不清楚吗?”

她说这话时,偷偷瞟了一眼谢汝,见她没什么反应,又觉得自己多心了。沈长寄果然是因着柳愫灵才对她好的,也是,她这个妹妹除了长得好看,实在挑不出什么好的。

王氏却叹了口气,“你还未死心吗?你忘了前些日子……罢了吧,娘给你相看几个别家……”

她抬头看到谢汝,蓦地住了口,及时打住,又谈起了别的。

待了半个时辰,谢汝借口回房放置首饰,从王氏的房里退了出去。

才一回到自己的卧房,她便拿出了纸笔,就要写信。

墨汁才刚站了宣纸,她又生生顿住。

不行,不可以自乱阵脚。

若她猜得不错,王氏确实想把她嫁出去了,但应该还未找到夫家,只是才取了做嫁衣的料子和首饰。

今日叫她去,只怕是想安抚她,叫她念着她们的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等时机成熟,打她一个措手不及,直接将她嫁出去。

谢窈对她的态度也堪称友善,想必知道些内情。若是已经定了人家,以谢窈那沉不住的性子,定会忍不住透露出更多的信息。如此看来,情况还不太糟。

谢汝揉了纸张,坐在书案前,捂住了脸。她在掌心里深深呼吸,平复慌乱的情绪。

王氏不愿她知晓婚事,那她便装作毫不知情,绝不能像上一世那样,因为不愿、因为反抗而激怒了父亲,反而失了自由。

哪怕他们询问她的意见,她也不能反应地太过激烈。唯有以不变应万变,方能求得一线生机。

这事还不能告诉沈长寄,他近来烦扰西戎的事,她不愿再叫他忧心。至少秋猎结束前,她仍是安全的。况且此时并无太大的把握,万一真的是她多心了呢。

谢汝没在房中停留很久,放了东西,调整了一番情绪,又回了主院。

家宴的人到的很齐,毕竟是团圆饭。

谢汝始终安安静静的,有人与她说话,她便不卑不亢地应答,既不热情,又挑不出什么错处。

饭后,广宁侯将她叫到了书房。

谢汝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锦衣华服,威严十足。

她已许久没有与父亲说过话了,他们向来没什么好说的。

小时候她还会跟在父亲身后跑,谢父也偶尔会将她抱在怀里,可每次他看着她的眼睛,看一会便又将她放下了。

后来听洒扫的下人们闲聊,她才知道,她的眼睛肖似生母,她的存在是广宁侯酒后犯的错误。

一个错误,如何能叫人喜欢。

十年过去,原先她只能仰望的男人,如今也老了。他的身躯一如既往地挺拔,但鬓边却出现了白发。一成不变的,是待她仍旧疏远。

“父亲有何吩咐?”

谢汝立在案桌前,抿着唇,微垂了眼睛看着铺满桌面的书卷。颔首低眉,温柔和顺。

广宁侯沉默地看着她,右手慢慢抬起,悬在她头顶上方,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落下手掌,在她头顶拍了两下。

“长大了。”

谢汝抿紧了唇,睫毛颤了颤。

天下没有这般陌生的父女俩了吧,谢汝默默想着。

广宁侯静静看着她,“今日中秋,去看看你生母吧。”

谢汝应声。

出了书房,竟是下起了雨。

从婢女手中接过伞,她去小厨房,做了几道糕点。忙完已经快到酉时,因着阴天下雨,天色比往常暗了些。

谢汝拎着食盒,打着伞,独自一人去了侯府东南角最偏僻的小院。

小路两旁杂草丛生,已长到了她小腿的高度,可见府上的人都鲜少往这边来。

雨势小了不少,可还是有不少泥点子溅在了她的裙摆上。谢汝毫不在意地从积水边踏过,湿了鞋袜都未曾注意。

一刻钟的时间,顺着蜿蜒的小路到了一扇破旧的木门前。

青苔爬了满墙,树枝杂乱地从墙头钻出。庭院破败,瓦砾遍地。

老侯爷还在时,这里着过一次大火,因太过偏僻,便顺势荒废了。

破败了近二十年多年,直到她的生母被关进来。

谢汝收了伞,轻轻推开木门。

吱呀一声,屋中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从房梁上垂了蜘蛛网下来,上头趴着一只正在休憩的蜘蛛。

谢汝木然地在门口站了会,直到外头刮了一阵又潮又凉的风,才迈步进来。

走进了房内,屋里比外头还要黑,处处都透着股压抑。

她将食盒放在桌上,又将烛灯点燃,屋内亮了起来。她的目光落在那只空了的药碗上,空洞的眼中有了波澜,她端起碗,嗅了嗅药渣,片刻后,又将碗放了回去。

她就在外间呆楞地站了好半天,直到腿有些麻木,才活动了下僵硬的肩颈,转过身,步伐沉重地朝着屏风后头的床榻走去。

越靠近,药味越浓重。

床榻边上,还燃着安神的香料。

床幔散落着,谢汝抬起手指,撩开了一个边角。

透过微弱的日光,她瞧清楚了床榻上的人。

病榻上的女子正安静地沉睡着,她瘦骨嶙峋,脸瘦脱了相,眼眶深陷,皮肤也不再光亮,已然看不出年轻时的样貌。她闭着眼睛,谢汝无法判断自己的眼睛究竟与她有几分相像。

只怕是再相像,这么多年的病痛折磨,也早已无昔日光彩了吧。

谢汝沉默地坐在榻边,为她诊脉。

半晌,她长松了口气,神色轻松了不少。

她看着面容早已陌生的女子,轻轻开口:“我回来了。”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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