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寄扬起唇角,“方才如何?”
她闭了闭眼,心一狠,“方才硌着我了。”
“哈哈哈哈……”沈长寄笑得浑身都在抖,他从未这般觉得一件事好笑过,他的小姑娘可真是个宝贝,比这天下的万事万物都要有趣。
谢汝恼羞成怒,反扑上去,手捂住他的嘴,“小点声。”
沈长寄笑够了,抓着她的手亲了亲,正要说什么,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嘘……”他利落地翻身到外侧,面冲着里,将女子抱进怀里,护了个严实。
听脚步声,是两个人,一男一女,一前一后。
沈长寄眉头微蹙,凝神停了片刻,眉头又慢慢舒展。
他抚了抚她的后背,唇贴上她的耳廓,轻声道:“是柳姑娘和谢思究。”
谢汝一惊,脑袋从他怀里钻了出来,下巴抵着他的手臂,侧着脸,把耳朵送了出去。
沈长寄:“……”
帐外,柳愫灵快步走着,见身后人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心里厌烦得不行,她停下脚步,转过头,横眉冷目,“你有完没完,还跟着本姑娘做什么?!”
“你别哭,哭什么。”谢思究无奈道。
柳愫灵冷笑了声,“你眼睛瞎了不成,本姑娘什么时候哭过。”
谢思究瞧着她眼里打转的泪,只能将反驳的话都咽了下去,他向前走了两步,只是想与她近点说话,怎料她很激动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滚远点!”
“我又是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告诉我不成吗?”
“我没不高兴。”
谢思究也来了气,“总是叫我猜,猜不到就好几日不理我,你当我心里好受吗?!”
柳愫灵偏过头,一言不发。
“别别别,我错了,”谢思究见她眼泪一下掉了出来,才刚激起来的怒火又被浇灭了,“你瞧我不顺眼,打我骂我都成,就是别叫我滚。”
“我若是真滚了,你不得更生气?”
柳愫灵抬起手,用袖子狠狠地擦了下脸,“你!你……我烦你。”
到底是没再叫他“滚”,只是再凶的斥骂都显得那么软弱,毫无威慑力。
谢思究松了口气,试探地靠近,从怀里掏出一条手帕,“来擦擦,擦干净说说我又怎么了?”
“……”
她嫌弃地瞪着兔子眼瞧他,“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这玩意儿?”
谢思究被噎了一句,“你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我一粗人,带着这娘们唧唧的东西可不是给自己准备的。”
“嘁,你可不就是娘们唧唧的,”柳愫灵站着不动,任由人伺候着擦脸,“难不成是哪个姑娘送你的?是冯轻罗吧,你与她私定终生了?”
“……胡说八道什么。”
柳愫灵冷嗤了声,嘲讽道:“我方才都看到了,她在你面前又哭又笑的。”
谢思究一头雾水,“她是来找我,哭哭啼啼的,好不厌烦,啰啰嗦嗦说了一堆,一会儿说她兄长死了很难过,一会儿又感谢玄麟卫帮她家破案,语无伦次的,我也不知她是何意。”
“不知何意你就问啊。”
“我问她做什么,与她又不熟,敬义侯府又没有再发生命案,我管她找我何事,能有何事?”
“……兴许是喜欢你呢。”
谢思究笑了声,“那可不行,我又不喜欢她。她再找我的话我得躲开点了,省的被人看到,长十张嘴都说不清楚,这一点得向首辅大人学学。好了,擦干净了,来说说怎么又生气了?”
柳愫灵垂下了头,“她何意你不在意,那我为何生气又关你什么事呢?”
谢思究沉默了会,突然觉得有些无力,“你的事不都和我有关吗?”
柳愫灵突然说不出话来,莫名其妙的,她的心情好了起来。
“姑奶奶,说说?”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轻声说:“鞋子方才踩到泥,脏了。”
“……没了?”
“嗯,没了。”
谢思究的表情有一瞬间扭曲,他反复告诫自己,这是他的青梅竹马,杀不得,有那么一瞬间,他无比佩服自己的涵养与大度。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蹲了下去,拿着那条擦眼泪的帕子,为她擦起鞋上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