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着蛇皮编织袋的男男女女从站内通道蜂拥而出,阮阮扶着隔离带,踮着脚往里看。
“爹——这儿!”身边一个寸头男人突然用力挥手,玻璃门里一个肤色黝黑的大爷也对他摇了摇手,沟壑纵横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颠了颠手里抱着的一大箱苹果,加快脚步往外走。
寸头男人眼眶发红,用手背胡乱抹了把眼睛,赶紧迎上去:“你带这么多苹果干啥?这是大城市,要吃什么买不到!”
“你舅爷果园产的,你们大城市的东西,指不定打了多少药!”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寸头男人接过纸箱,“俺妈在家干啥呢?不跟着来长长见识?”
久未相见的父子二人并肩离开,周边接到亲朋的越来越多,出站通道里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人,阮阮急出了一头细汗,眼见着通道里空无一人,她赶紧拉了一个工作人员:“请问5300车的都出来了吗?”
“自己看呗,”女工作人员耸了耸肩,“都空了。”
阮阮眼皮忽然重重一跳,会不会是在她到车站前爸妈就已经出站了,现在正坐在什么地方等她?
别急别急,先不要自己吓自己,不会出事的……
她攥紧脖子上挂着的吊坠,掌心传来的冰凉触感给了她奇异的安定感。阮阮闭眼定了定神,就在这时,挎包里突然传来手机震动的声响,她立即翻出手机,看也没看来电显示,把手机贴在耳边,语速极快:“爸,你们在哪儿?我就在火车站……”
“小阮,”手机那头传来一个低缓的男声,“转头。”
阮阮一怔,缓慢地转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范天行。
她僵硬地扭过头,候车区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上坐着范天行,穿着衬衣西裤,黑色皮鞋一尘不染,手边搭着一个棕色公文包,姿态闲适。
他仿佛刚从某个会议上下来,白色衬衣和他身后脏污的座椅靠背形成了鲜明对比。
阮阮僵直地立在原地,惊惧地盯着范天行,脑中有片刻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