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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浚看着我,似笑非笑。

“如此说来,”他说,“你终是想通了?”

我说:“多亏谢长史前番尽心教导,我茅塞顿开。”

谢浚不置可否,少顷,道:“你不是要看元初的信?”

我说:“正是。”

“去吧。”他说,“有消息我便告知你。”

我大方应下,起身而去。

公子这信有好几页纸,我细细看了,只觉心头的焦躁在他那漂亮的字迹里消散无踪。

如他上一封信那般,这信中说的也是些琐事,他在凉州做了什么,思索什么,还有……每天多么想我。

说实话,别看公子才名卓著,平日作作赋吟吟诗,随手便可倾倒一片,但那些不是抒怀就是写景,要么就是探究玄理的长篇大论。

若说写情书,他当真无能得很,甚至比不上桓瓖。

从前有一次,桓瓖到桓府里来的时候,袖中漏出一封他不知写给哪家闺秀贵妇的花笺。我好奇打开来看,只见里面都是什么卿卿什么胶漆什么思念芳泽之类的,看得我起了一身鸡皮。

与公子定情之后,我曾无比期待,觉得以他的文采,必可将情书写得超脱恶俗,艳压群芳。

但过了这么久,我收过他不少信,然而都称不上情书。最接近情书二字的,还是他抄的那首蒹葭。

他每每给我写信,总是会先一本正经地问我近来过得如何,然后开始事无巨细地叙述他那边的事,最肉麻的字眼也不过是思念甚笃之类的。

但神奇的事,这样的写法总会让我觉得很舒服。因为他有时说到一件事的时候,会提起他记得从前与我在一起时经历的相似之事,我那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有些事,连我都不太记得了,但看完之后,我心底总是甜甜的,只觉被喜欢的人牵挂的滋味,原来是这般温暖,仿佛吃了蜜糖。

此番亦是如此,公子写了些事之后,告诉我,他总梦到我。跟我一起乘着马车周游天下,或者如果所愿回淮南去,天天带着我去河里烤鱼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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