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书额上见了汗。
那个脑花早被他一脚踢到了一边，又受制于江书的领域，术式力量不断被削弱，可以说一点反抗的力量也无。
江书就在这种无人打扰的状况下不断尝试打开狱门疆的封印。
他先是把自己的咒力灌入，能感觉到封印力量稍有减弱，多少证实了自己克制一切诅咒的咒力对封印是有用的，但照这样下去，恐怕等外面打个你死我活分出胜负了，他这边也打不开。
狱门疆毕竟是能封印五条悟这种级别的特级咒物，江书感觉自己就像在用一把小锯条反复锯手腕粗细的不锈钢，还特娘的是手动。
整个地下五层就这么大，他差不多可以清楚地听到领域外虎杖他们跟对方的交战声音，拳拳到肉的闷响，还有某一瞬间抑制不住的痛呼。
咒灵的惨叫、真人和七海前辈他们说话的声音也能听到，虽然像是隔了一层纱雾蒙蒙的，但不妨碍他掌握战斗进度。
听到不属于记忆中任何人的冷漠声线和冰霜席卷的声音时，他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
其实，江书在心底一直觉得高层对虎杖所谓的死刑宣判就是个狗屁，他才不管什么潜在危险，也许虎杖真的可能会失去神智被魔神掌控身体然后大肆破坏屠杀吧，但他就是不喜欢这种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被一言定了生死的感觉。
仿佛能感觉到那种蛮横而无言的高傲和冷漠。
这种话他只在五条老师那里偷偷说过，意外得到了他的大力认可。
“对！就是这样！你也这样认为对吧。”五条悟打了个响指，扶着墨镜对他说道：“所以啊，我选择做一名教师，从下一代开始改变这种现状。”
现在是什么情况，老师才被封印多久，什么阿猫阿狗都要冒出来了？
他忍不住加大了咒力输出的力度，喃喃道：“老师，再不出来，虎杖就要变成两面宿傩了。”
理所当然地没有任何回答。
狱门疆上冒出的几只眼睛呆滞而邪气，似静又似动，叫人看一眼都心里发毛。
“挚友！”听到这个称呼，江书就知道是东堂来了。东堂尽管癖好特殊，却是个很靠谱的人，他多少松了口气。
他也听到了七海前辈说的话，知道虎杖现在身受重伤，心里不无担忧。
担忧又不能为他做什么，江书只好对着狱门疆上的几只眼睛干瞪眼，一向沉默寡言的他竟然开始变得话唠了起来。
“老师，虎杖好像快死了。”
“我是不是该把领域撤掉？这样也许能多维持一会儿。”
“但是这样一来那只可恶的脑花就会跳出来捣乱。”
“老师你听得到吗？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啊。”
“我知道你平时很累啦，一直不停出差，全世界各地倒时差，所以连教学生的功夫都没有。”
“但是这不是你偷懒的理由哦？”
“说起来都怪你，要是你早教我解除封印的方法，我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了。”
“不对，应该怪你擅自跳进敌人的陷阱吧？”
“说真的，敌人肯定都在偷偷笑你。不对，他当面笑来着。”
“......”
江书瘪了瘪嘴，隔了层水幕一样模糊的声音不断从外面传来，昭示着战斗的惨烈。
他逐渐感觉到咒力有点难以为继，定了定神又开始念叨。
“等你出来了，我要申请换班。”
“一年级好像只有一个班来着？那我就申请跳级，反正我比虎杖伏黑他们都大，搞不好能成呢。”
“总之不要再当你的学生了。”
他听到了外面东堂惊呼挚友的声音。
是虎杖有危险。意识到这一点的那一瞬间，江书差点要收起领域直接冲出去。
他的手颤动了一下，然后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稳住了没动。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没有冲出去。明明虎杖那边更危急才对。
是心里那张重要等级表发挥作用了吗？
“老师，你知道吗，我其实很不习惯别人对我好。”
“因为那样一来就会抱有期待。一旦发现事实与期待值有些许落差，心情就会不可抑制地持续低落。”
“人是很贪心的动物，一旦开始就贪恋更多，最后只会使自己陷入狼狈和痛苦之中。”
“倒不如从一开始就避免有任何期待，这样就不会伤心。”
“很傻对吧？说出去肯定会有人笑我因噎废食什么的。但是你知道吗，这样很有用的。”
他渐渐听不太清楚外面的声音了，开始觉得头昏脑涨，耳朵里多出了电流一样的嗡鸣声。
虎杖......没事吧。
“傻孩子。”
似乎有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在耳边回荡，江书迟钝地反应了两秒，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片刻后他睁大眼睛：“老师？！”
领域外边，虎杖再次面临了一场生死的考验。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突然诈尸一般从不知道哪里的地上跳了起来，挡在他面前替他受了那一击。
那人正是此前因为被卷入五条悟的领域中而昏迷的胀相。
他的大脑无法处理骤然灌入的大量信息，早已停止思考。但有一点无需思考，也是无论如何做不了假的。
——那就是亲兄弟之间的血脉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