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摊手，月色让他的长发照成凝固的血色，乳白色的长角从额角长出来。
他叹了口气：“我还得进贤者镇。”
江秋盏眯起眼，突然把刀收了起来。
他有能耐杀了自己。
江秋盏不傻，他心里的警铃疯狂地响，光是站在这儿，站在这个奇怪的人面前——他就要发抖。
这种情感绝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
江秋盏舔唇，眼中露出嗜战的热意。
不急这一时。
他没有送命的兴趣。
怪人一看他没有拦自己，兴致也高起来。
“你缺武器吗？”他说，“我知道哪里有。”
他指自己身后，森林的更深处：“往里面走，有一个巢穴，是蜘蛛异种的巢穴。”
他上挑的眼角里纹了朵血红的花，在他笑容下渗人地冷：“那里面有你想要的所有东西。”
*
贝利斯收到系统的提示音，放下手里的工作，打开了投影屏。
面前的景象让她皱眉——黑衣男子披散着血红的长发赤脚踩在贤者镇结界的线上，滋啦滋啦的声音在他脚下响起，他的皮肤不断被腐蚀，又重新愈合。
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脸色挂着盈盈笑意。
贝利斯索性接进系统的提示音，与那个人对话。
“礼貌问句，你哥的地下城修好了？”
黑衣男子脸一僵。
半晌，他支支吾吾道：“没有。”
“前阵子开会不是说要在季末游戏结束之前修缮完毕？”
黑衣男子深呼吸一口气：“我们副本不是还没刷新到那里嘛……”
“你们真的打算拖到死线？”
“那没有！”
贝利斯翻了个白眼：“说吧，你打算来干嘛？”
黑衣男子眉飞色舞：“来参加季末游戏啊！”
啪。
贝利斯脑袋里的弦断了。
她关闭了系统音，把控制权交还给播报员。
下一刻，某处结界把可怜的黑衣男子弹飞了出去。
某人没有如愿进到伊甸塔，江秋盏却因为这个人的话继续往森林深处去了。
安静的气氛让他犹豫，一般来说，这样的环境只会更加危险。
系统音提示前方无法进入，江秋盏无视了她的提示，提刀探索前方去了。
半个小时后，任务时间结束，他被踢出了副本。
*
江秋允做完任务，收起异能回头去找被她带来这里的那个女孩。
她乖乖地坐在大街的长椅上，双手放在膝盖上。
粗糙的发丝已经洗干净了，她的皮肤上还有没有愈合的伤口，大多数涂上了药，剩下的一些还留着血痂。
苏蓉蓉穿着棉质的上衣，套了一件不合身的外套，能看出来这套衣服并不适合出现在她的身上，像极了某位喜欢一字肩连衣裙女士的搭配。
江秋允走过去：“走吧，呆在这儿怪冷的。”
苏蓉蓉抬头，不熟练地扯出一个笑脸：“不会的，等你不会冷。”
江秋允心情很好，她向苏蓉蓉伸出手。
两人掌心相对，热意传递来。
“我们回去吧，别让他们等久了。”
苏蓉蓉点头。
江秋允见惯了她乖巧的样子，她走在前面，细声细气地和苏蓉蓉讲话：“我每次让他们呆在那里，那群人就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最后不是一样乖乖地呆在那里。”
讲到这里，她不禁笑出声：“真是讽刺，瞧不上我还得巴结着我。”
苏蓉蓉看着她，她知道江秋允未尽的话是什么。
——瞧不上我还得巴结着我，围在我的身边，笑嘻嘻地讨要东西，像摇着尾巴吃骨头的狗。
狗狗做错了什么？
江秋允心情不错，她拉着苏蓉蓉的手，慢慢地走着。
完全看不出之前是说“别让他们等久了”的人。
眼神飘忽开，苏蓉蓉开始神游。苏蓉蓉不觉得等人累，对她来说，脱离了那个地狱，在哪里、做什么她都无所谓。
江秋允对外说的是她是将苏蓉蓉带出深渊的人。
她也会负起责，带着她在伊甸塔生存下去。
苏蓉蓉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总会垂下眼。她看上去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是什么都不在意。
她知道是谁将自己带出来的，也知道江秋允那样讲一方面是想为她的出现打掩护，另一方面是为了她自己。
苏蓉蓉大概明白江秋允想做什么，她不喜欢也不讨厌这个人把他人当作“工具”来收集的恶趣味，只是对于苏蓉蓉来说，她没有必要去反对、或者赞成什么。
她是做了交易来到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