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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9(2 / 2)

云起一面走,一面道:“我怕……你会有危险。你先回家去,再过几年,等皇孙登基了,我便回来,以后咱买俩房子靠在一处,作邻居……”

拓跋锋蹙眉道:“回家去?回谁的家?”

云起停下脚步,想起拓跋锋是孤儿,纵是回克鲁伦河,那处也已成了荒原。

二人进大院,那时院内小伙子齐出,在院角凑作堆,不知闹甚。

秋阳温煦,梧桐落叶满地,数十名锦衣华服的侍卫各个起哄,笑着喊道:

“嘿哟——嘿哟——”

一群侍卫朝墙角挤个不停,密密麻麻,竟是数十人将一人挤在大院角落里。

皇宫中穷极无聊,不知从哪年起,宫内侍卫偶尔闷得发慌,力气无处使,便常喜欢随手抓来个人,推到墙边,一拥而上,呼朋引伴,玩那脑残的挤人游戏,名唤“嘿哟”。

年轻热血的侍卫们一面“嘿哟嘿哟”,一面出足力气,群起而挤一人,将那被欺负者挤得尽了兴方罢休。

云起拓跋锋打小进宫当侍卫,自是从小被“嘿哟”到大,大凡宫中男子,除朱元璋没人敢抓来“嘿哟”以外,就连皇孙朱允炆也被挤过好几次。

论起声势最为浩大的一次,还是上百侍卫群挤当朝太傅黄子澄,将其挤成帽丢鞋歪,小便失禁,衣裳凌乱的空前盛典。

从那之后,黄子澄在宫中行走,只要见了超过三个侍卫勾肩搭背,便识相绕道。

云起只当见不到,与拓跋锋走进院中,不再谈论先前所说之事。

被欺负的人多了去,自不会有人小气得去朱元璋面前告状,只不知被挤在角落里那人是哪个可怜虫。

云起进了房,房外“嘿哟嘿哟”声不绝于耳。

云起搬了张椅子,坐在檐廊下晒太阳,拓跋锋在他身旁蹲了下来,道:“有什么危险?”

云起忽然想通了,笑道:“没什么危险,相依为命,死不了你。”

拓跋锋听了这话,像是倏然间心花怒放,大声道:“对!”旋即一撩袍襟,笑着冲进侍卫堆里,喊道:“嘿哟——!”

云起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起身回房数钱。

“嘿哟——嘿哟——”

拓跋锋一加入,众侍卫逾发来了劲,只想将墙角那人挤死。

云起数完钱出来,只见侍卫们还在嘿哟,登时炸毛了,吼道:“这嘿哟的谁呢!还没完!都半个时辰了!”

拓跋锋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侧着身子,朝云起招手,并狠命挤去,喊道:“嘿哟——”

“……”

云起怒道:“拓拔正使!让他们散了!再嘿哟就出人命了!”

拓跋锋捏了捏自己耳朵,笑着喊道:“再玩一会儿!”

云起咬牙切齿,转身入房,片刻后提着金灿灿,宝光万道,三尺两寸长一物出来,煞有介事道:

“尚方宝剑在手!都给我散了,吵死了!要睡午觉了啊!”

那物正是朱元璋赐予锦衣卫正使的尚方宝剑,拓跋锋一见云起连咸鱼也请了出来,忙不迭道:“祸事了祸事了,散伙!”

众侍卫这才大笑着一哄而散,云起提着尚方宝剑,疑惑望向墙角被挤的那人。

那男子约摸三十岁出头,一身饕餮红锦,被挤得半死不活,吼道:的

“他娘的!谁先带头挤的!荣家的小子是罢!本王饶不了你!”

云起下巴哐当一声掉地。

那男子拾来黑靴,一跳一跳地穿上,哭丧着脸道:“我的小舅子喂——姐夫险些就被挤死了,可总算见着你了。”

云起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廷上杀机

朱棣乃是朱元璋第四子,十一岁受封燕王,自十四岁起便跟随蓝玉大军外出征战,大败北元残兵于克鲁伦河,归国后二十一岁就藩北平,至此成为明朝最强的北面屏障。

民谣云:燕王就藩,固若金汤。

北起捕鱼儿海,南至万里长城,西接丝绸之路,东断嘉峪关,有朱棣镇守一日,北元残兵便不敢贸然南下。

朱棣长相随母,然而朝廷中无人知道朱棣生母是谁,都言燕王容貌与朱元璋大异。

朱元璋目狭鼻阔,鹰视虎行。

朱棣则长着浓厚的一字眉,双目如漆,鼻梁高挺,唇薄如刀。眼中不时现出促狭之色,正如参军多年,老兵痞子的油滑,看似大大咧咧,却颇有城府。

命相有言,薄唇之人最是无情。云起却不这么觉得,起码朱棣对徐清是极好的,顺带着对徐清的娘家人,也十分不错。

果然朱棣一抖袍襟,坐下便道:“你姐着我来问,上回替皇孙挨的二十廷杖好了么?再过三天大哥出殡,我与皇上分说几句,带你去北平将养数日,一家人也好聚聚。”

云起递了茶,苦笑道:“我倒是想告假去你地头上玩,你瞧这光景,怎走得开?”

朱棣道:“不妨,令锋儿守着便是,我自去与你分说。”

云起忙道:“留他一个人在,出了事恐怕压不住。”

朱棣看了云起一会,直看得云起心里发毛,云起呸道:“你不过比我俩大个十来岁,也老着脸‘锋儿’‘云儿’地一通混叫。”

朱棣笑了起来,饶有趣味道:“拓拔锋是我拣回来的,如我儿子,不唤锋儿唤什么?”

婿舅二人随意寒暄几句,说的俱是京中动向政局,朱棣常年镇守北平,对南京朝廷中事不甚熟悉,云起倒也大方,便将天子脚下之事一一道来,末了谈到蓝玉,又相对唏嘘甚久。

朱棣摇头叹道:“当年我跟蓝大将军出征,行军布阵,倒是受过他不少指点,认真说起来,没有当年的蓝玉,我亦不能建得下军功,受藩北平。”

“之所以有今日,归根到底,俱拜蓝玉所赐。”

云起嘲道:“只怕你心里谢他,他九泉之下倒不甚领情,那天我想做东,请你二人作一席喝酒,蓝玉还道你一肚子坏水,瞧你不顺眼来着。”

二人相视大笑片刻,朱棣正色道:“本王实在是个安分守己的良民……”

云起哭笑不得道:“这就吹罢,仔细风大闪了舌头。”说毕作势起身,又道:“藩王乃是外臣,少与近侍往来,免得让那群言官揪了小辫子,保不得你。”

“不送了啊,回家问我姐安好。”

朱棣笑道:“也罢,这就走了。”

云起将朱棣送到门边,朱棣又问:“皇上近来身子可好?”

云起打趣道:“又来个想谋反的,没事问这作甚?”

朱棣坏笑道:“你非是不知,老头子素来喜猜疑,当面请个安,问句身子便要疑我造反,说不得只得问你了。你与锋儿在他身旁呆的长,我父如何了?”

云起似有所触动,只以为朱棣出自真心,倚着门想了片刻,答道:“实话告诉你,不大好了。”

朱棣色变道:“怎说?!”

云起低声道:“上回打方孝孺,还咳血来着,听说他壮年时武技练练停停,被旁的事岔了心神,现日夜操劳,老来体虚……只怕撑不过这几年了。”

朱棣吁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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