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夫人点点头:“说出来怕你笑话,原本我们想着,做人奴婢叫人呼来唤去,到底是不如家中自在。”又冲胡君荣努努嘴,“我俩原合计着,等他五月份大考完,想办法走那官府代赎的路子将人放出来。多好的姑娘?若将来叫主人家随手指个小厮下人的婚配了,真真是可惜。”
胡君荣叹道:“你就是爱想那些有的没的,那可是荣国公府,如今他家小姐在宫中封了贵妃,还有了身孕,正是如日中天的好时候,那是何等的富贵奢丽啊,多少人排队奉承讨好还来不及。”
将药面扫进碾子里,嗅了嗅,又道:“你们看如今那小少爷待她的样子,指不定将来有更好的造化,如何要出来做个平头百姓?”
在外为生活奔走过的人,更明白这世界是何等的笑贫不笑娼,小六儿想要攀贵亲自是不容易,可若是做贵人的姨娘,瞧着有戏呢。
胡君荣美美地扫着药粉,畅享起自己将来可能的造化,难免将喜悦带到脸上来,却叫胡夫人一哂,在媳妇的淫威之下,忙搬着药碾子去厢房忙活了。
“你别听他胡咧咧,说的叫什么话?”胡夫人捉起赵三的手,心下忍不住提点道:“你可别傻乎乎的去叫小六儿攀什么贵亲,那样的人家,娶正房太太都是样样齐全的好把式,哪里轮得上寻常门户?”
盯着胡君荣出去的背影,胡夫人心中暗道,她两口子也是在那高门大户中行走过的,再傻也晓得些阴私了,但凡有选择,傻子才去做姨娘呢。
同时心中也暗暗下定决心,若是此次大考高中,她必也尽力保那赵家小六一个前程。她们这等巫蛊世家的女子,说话向来是算话的,说任凭差遣就是任凭差遣。
赵三笑了笑,将话头按下,直言:“小六才八岁呢,且叫我回头问问她的打算。”
尤二姐笑道:“你们这话若是在外头说,定然有人要笑痴人说梦了。不过说句心里话,赵姑娘姐妹两个都是果决女子。你们不晓得,我那大姐姐家有个妯娌,就是顶顶厉害的女人家,旁人都说她是脂粉堆儿里的英雄,若是人人都像她那样自立自强,还能自己掌管钱财,这世上哪里还有这么多烦心事呢?”
这话便是将她自己带入了那个环境里,为女者,三从四德层层束缚掣肘,一辈子难得几年自在的喘息,几人想到这儿,都为此沉默下来。
正说着,刘平在外面敲门,说小六有事想找胡夫人说说话,问方不方便过去一趟。
“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说着就起身,准备出去。赵三捡了两块饼子在油纸包中,问道:“那两位少爷可是走了?”
刘平支支吾吾的,说走了,又没走。